玖年安穩的睡了一覺,心緒平穩的不可思議,其實準確的來說,在那之前他有些激動,拿出紙來一遍一遍的畫著地圖,那是項很繁瑣的工作,每一間獄室的位置,地下的管道,操場的草坪下的疏通關,監視室的方位。
他畫了一天。
然後腦袋很清晰的認為自己應該睡一覺,頭碰到枕頭上,有點檸檬水的味道,發酸發甜,說不上喜歡,可聞著聞著就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是下午,衣櫃大開著,他想是女人來找他的臟衣服又懶得叫醒他所以直接拿的,起來以後他沒有直接拿衣服穿上,而是從衣櫃縫裡拿出個新袋子,是件白色襯衫和深藍的牛仔褲,他很快的換上了,沒人知道他買了這套衣服。
“去哪裡。”女人端著從微波爐裡剛拿出的熱湯。
“有點事。”
她的表情有點不悅,不過忍了忍,僵著臉不再看他。為什麼要忍呢?好像不大想和他爭吵。
門鈴響了,他拉開門,是兩個男人,一高一矮,高的那個對他笑了笑:
“你好。”
他沒有說話,看向女人。
“你們是?”
高個子又笑了笑,玖年覺得他笑得很頻繁,嘴角的角度不變,像帶了個笑眯眯的麵具。
“這是我的名片。”他像個紳士一樣恭敬的半鞠躬,遞過名片。
名片上印著“石彰隆。”是個律師。
女人有點疑惑,嘴一歪,“您……”
矮一點的男人白白淨淨,不過看起來笑容有點勉強,“您好,我是蓧塚一建,和石彰正一起為淺倉先生了解案件,是否能詢問你一些問題?”
女人勉強的點頭了,不過不大高興。她不再想和淺倉有什麼關係了。
似乎與他無事,“那我走了。”
“等一下。”石彰叫住了他。
“你是淺倉的兒子麼?也坐下來談談吧。”
女人動了動嘴,欲言又止,但還是很有禮貌的按捺住了。
玖年聳了聳肩,插在口袋裡的左手緊著,關上門坐在了女人的旁邊。
如果那個時候他選擇走出去,也許就不必麵對接下來的事情。
那是件殘酷的事。
石彰漫不經心的扯著話語,問不著邊,至少玖年是這麼覺得。女人很有修養的,石彰問一句她答一句,之後石彰問了一個有點刻薄的問題:“那你覺得淺倉先生是無罪的麼?”
女人沉吟了下,“他是否有罪跟我沒有關係吧,應該由法官來判定。”
石彰又笑了笑,起身似乎要離去,玖年籲了口氣,他也準備出門,卻偶然督見那個不善言辭,似乎一直有心事的蓧塚深深的皺起了毛茸茸的眉毛。
他很敏感的回頭,看見一把黑幽的槍口緊緊的貼在女人的額頭上——她還沒有反應過來。
“你在乾什麼。”他用著平板的語氣問道。
石彰好像對他此刻格外異常的冷靜很有興趣,即使拿著槍,嘴角還是帶著和善的笑意,看得女人毛骨悚然,但她不敢開口。
“不要害怕,我隻是需要一個人能和我走,哦,原本我需要這位小姐,不過我現在對你很感興趣,淺倉玖年。”
“因為什麼?”他看到女人的額頭已經出現一層薄薄的細汗,手有些發抖,掌心滿是汗。他們是什麼人,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有些發懵。
“因為你的父親似乎不甘心死去,為了確保萬一。”石彰如實的告訴他。人質,他突然明白了,為了不要加奈真的在緊要關頭做出什麼有力證據能保全父親,那些勢力不得不這麼做。
“那,我跟你走。”
女人瞪大了眼睛,她纖細的身子有些搖搖欲墜。
“等等。”一直沒有說話的蓧塚道:“伸出你的左手來。”
石彰才發現,從剛才到現在,他的左手一直藏在口袋裡,對於他們這樣的人來說,那是一個很具有暗示性的動作。
玖年抿著唇,但他沒有老實的把左手伸出來。
蓧塚似乎想上前強迫他,一直發顫的女人這時候用變了調的聲音對玖年叫道:“快跑!”她剛才一直用害怕的動不了的樣子讓石彰不以為然,那槍隻是略略的靠著,女人推開了他,把他的手朝下按著然後很敏捷的低頭從客廳跑到了離它最近廚房。
從始至終,當玖年和女人都跑掉的時候,石彰和蓧塚並沒有立刻去抓住他們,而隻是很輕鬆的站在原地,石彰的笑,此刻表達的信息是——你們跑不掉的。
“你口袋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