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人類這樣打是打不死人的(2 / 2)

“就?”江應遠拉長了聲音,再看向江酌洲那張矜貴傲慢的臉頓時無比厭惡,“是,對你來說不過一筆財產,你從出生就擁有,也隨時可以摧毀丟棄,但我呢?”

他表情扭曲,語氣也變得嫉恨,“我也姓江,我也是江家的一員,我有什麼?我小時候想要一款班裡人人都能擁有的玩具也要遭到一頓惡罵。”

“哥,還記得嗎?我想要的玩具你從小就擁有很多很多,你不在乎它們,我多看一眼你隨手就能送給我,那時候你心裡一定覺得很可笑吧?”

“看,像打發叫花子一樣扔個你不要的垃圾過來,我就要乖巧地感恩戴德地對你說‘謝謝’。”

“我被那個女人揪著耳朵罵賤種無力反抗的時候,你隻是一個眼神就能讓她低頭道歉。”

“江大少爺多神氣啊,我們一點都不一樣呢。”

江酌洲的記憶很好,江應遠一提,他對這些事就有了印象,隻是沒想到在江應遠眼裡會是這麼一副場景。

“所以,那個女人,你的後媽現在癱瘓在床,你的父親隻能待在精神療養院,你的弟弟癡傻至今?”江酌洲問。

江應遠恨道:“媽?她有什麼資格擔一個媽字?”

“那我爸媽呢?還有爺爺奶?他們的死都有你插手?”

這次江應遠沒有回答,卻像是默認了一般。

“他們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把你留在家裡,給你準備房間,關心、愛護、錢財、禮物,你缺過什麼?”江酌洲語氣不重,聲音聽上去甚至有些虛,裡麵的質問和憤怒卻異常明顯。

“江酌洲!彆再用你這副高高在上的嘴臉跟我說話!關心?愛護?他們把我接過來不就是要我像條狗一樣陪在你身邊?”他撩起額前碎發,那裡左眉上方有一道不淺的疤痕,“這樣的傷口我身上可不止一道,跟你走得近了有多倒黴你不知道嗎?流過的血我都記得。”

“所以,彆再把你們彆有目的的施舍當恩情來壓我!”江應遠眸光發狠,停留這麼久他像是已經恢複不少,江酌洲在拖延時間,他又怎麼不是?

“哥,你活不過二十五歲,注定要死的,就由我來送你上路吧。”江應遠又開始叫他哥,發泄過後隻剩下冰冷的陰狠。

江應遠走過去,在江酌洲的注視中抬手向他的脖子揮刀而去。

脖頸,人類最脆弱的地方之一,一刀過去就算不會立即死亡,也難以救治。

江應遠絲毫不覺得江酌洲這種狀態能做什麼,然而下一秒,江酌洲抬手倏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哢嗒”一聲,江應遠的腕骨差點錯位,刀脫了手,他跪倒在地上,還沒撿起來再來一次,江酌洲已經拿起了那把刀。

江應遠疼得扭曲,他嘴上開開合合像在念著什麼,在江酌洲反擊之前,一拳砸在了他臉上。

江酌洲那一擊本就是蓄力許久的結果,現在又被打了一拳,他連刀都沒拿穩,嘩啦一下,在地板上滑出老遠。

“哈,”江應遠像是愛上了這種肉搏的感覺,他看著江酌洲臉上變得青紫,溢出血跡,笑道,“我果然更喜歡看哥哥你狼狽瘋魔的樣子。”可惜……

江應遠有他恢複的方式,江酌洲靠著體內那總是讓他憤恨發瘋的情緒也能轉為狂暴狀態,“那你就錯了,你想殺我,要麼一開始就不要給我機會,要麼就把我的命讓給彆人,一個人腿不行,手上總要有點力氣。”

江酌洲打了回去。

讓給彆人?江應遠從沒想過讓彆人動手,江酌洲的命是他的,這是他師傅說過的話,江應遠也這樣覺得,隻有江酌洲所受的所有折磨都由他親自施予才能帶給他最大的滿足和愉悅。

兩人你一拳我一拳,看上去很慘烈,但是兩個都進入虛弱狀態的人隻能算菜雞互啄。

沒有人注意到,他們打得起勁的時候,門口傳來四聲有節奏的敲門聲。

無人回應,門外的身影直接穿門而過,正是追車過來的宴聆青。

宴聆青遇到了攔路鬼,趕走鬼耽擱了一點時間,沒想到進來就看到主角受和人打成這樣。

主角受身上還是濕的,地上也從因為他染上了一片水跡。已經很慘了,還不夠嗎?這種時候應該主角攻出現或者其他意外打斷這些折磨了吧?

主角受的死氣又開始增加了,為什麼?這個男配有什麼地方能壓製主角嗎?

宴聆青看得很困惑,按理說,人類這樣打是打不死人的。

他上前了一步,正是這一步,地上的主角受看到了他,他似乎愣了一下,因為這一下,那人抓住機會,抓住他的頭發把他腦袋狠狠往地上一砸。

有血流了出來,血液混在水跡中,一點點流開來。

宴聆青看著那些血,恍惚間變得遊離,他怔怔站在原地,一瞬間感到了一股濃烈的情緒。

憤怒,他憤怒自己受製於人,恨,恨什麼?背叛,薄情寡義,他也很難過,難過於親人的離世。

還有很多很多,宴聆青體會不出來,那些濃烈的情緒充斥著他的靈魂,混合在一起是痛苦、毀滅和瘋狂。

宴聆青知道這是屬於主角受從靈魂層麵散發的情緒,他感受到了它們,代入了它們,宴聆青呆呆站在那裡,他本來就是魂體,此時卻像人類說的靈魂脫離肉身一般,他忘記了自己是誰。

被藏匿的鬼氣逐漸從周身溢出,壓抑恐怖,混著鮮血在地上散開的水跡這一刻像是活了過來,它們悄無聲息朝江應遠爬去,從他的指間蔓延,一點點將他包裹。

江應遠毫無所覺,還在滿臉陰狠和得意地看著無能反擊的江酌洲。

“砰。”門突然被猛地撞開,宴聆青瞬間驚醒,所有鬼力刹那收回,消失得乾乾淨淨。

那恐怖的一幕仿佛從不曾出現,站在那裡的隻有一隻普普通通、連鬼氣也幾近於無的小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