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城紀咲長歎一口氣,走進了浴室。
最近這段時間,像是被鬼壓床似地做著醒不過來的夢。夢中的她,每天都奔波在各種爆炸犯罪現場。
她原來,正義感這麼強的嗎?
排爆警察啊,夢裡穿著四十公斤的防爆服,現實中的她身上也大汗淋漓的。
熱水衝走了她的疲憊。
收拾乾淨的澤城紀咲窩回了懶人沙發,身心愜意地享受管家準備好的早餐。
林女士作為她的管家一直很稱職,報告完她今天的行程,安靜的退後,從不多說、多問一個字。
澤城紀咲,本名暫不透露。22年前出生於德國最古老的官商結合式的資本主義家族,是一個典型的日德混血。父親在她幼時身體就不是很好,現已去世多年。作為德國人的母親,她的家族奉行的是能力與血脈並重的人才培養模式。上一任家主是她的外祖父。
外祖父並不是很喜歡她,倒不因為重男輕女。畢竟她的母親就是現任的掌權者。他隻是對她的父親相當不喜,以至於恨屋及烏。
父親在外祖父的口中是一個隻會蒙騙人心耍嘴皮子的小人,騙走了母親的心又一去了之,留下一堆爛攤子。
母親為了父親的意願(又或者是為了她?),在她滿十六周歲的時候重新結婚。這回遵從了外祖父的意願,選擇了一個家世上門當戶對的德籍種花人。
用母親的話講,權當做打開亞洲經濟繁榮互助的敲門磚。
外祖父很喜歡母親和她第二任丈夫的兩個婚姻結晶。在他們滿三歲能說明白人話之前,一度用防賊的眼光防備她。
母親因此和他大吵了一架,爸爸(她對母親的丈夫的稱呼)眼睛裡也不太讚同嶽父的行為。
澤城紀咲其實並不在意。生父在世時的教養,以及母親對她一如既往的關照給了她足夠的底氣。她為什麼要和兩個幼崽計較呢?
尤其是這兩隻幼崽還會在你疲憊的時候圍著你嗲嗲得叫姐姐。
想到這裡,澤城紀咲的思緒停了一瞬。
明亮的極簡風會議室中,她衝著合作夥伴微微一笑。任誰也沒發現她方才一直在晃神。旁邊的秘書極有眼色接過話語權,繼續和對方展開下一輪的利益交鋒。
說起來,她的繼父和生父,雖然在長相風格上毫無瓜葛,但外人私底下對他們二人的評價都是,一個溫柔的好人。
澤城紀咲年幼的時候不懂,後來回想,父親的溫柔都是裝出來的。
而繼父大約是真的溫柔吧,無可挑剔的家世下,長輩親友又疼愛,本身能力優秀,知世故而不世故。澤城紀咲沒去過種花,但對那個神秘的東方古國也有了幾分好感。
會議結束的時候,秘書覺得自己嗓子都要爆了。澤城紀咲笑著把手上沒開封的水遞給他。
“我總算明白大小姐為什麼大費周章地把我從家主身邊調過來了。”秘書先生沒忍住,小小地吐槽了下。
“種花有一句古話,是金子總會發光的。能者多勞,你在我母親那邊可碰不到這種級彆的商業合作吧。”
秘書心裡默默反駁,沒錯,但是工作量也是從前的幾倍,發量也跟著成倍掉。
他想錘死那個在大小姐微服私訪時躲在大後方偷懶摸魚的自己。當然,更想錘大小姐,鹹魚何必為難鹹魚。
“……”澤城紀咲挑了下眉。
秘書掩下心思,歎氣,“您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那您呢,您要做什麼呢?”
“我啊,”澤城紀咲拖長話音兒,“我準備去拯救世界。”
“……”秘書嘴角隻得商業微笑,“您隨意,我先去準備接下來的合作草案了。”
接下來也沒什麼她必須出席的場合。澤城紀咲翹了班,一路開著她的愛車衝回了家,鑽進了她的的個人畫室。
林女士守在一邊,“需要為您聯係愛蓮教授嗎?”
澤城紀咲想了想,“今天不用了,我還有點私事。”
林女士頷首,退出了畫室。
澤城紀咲從層層畫紙下麵抽出了一台最新款水蜜桃手機,盲打出聯係人的通訊地址,發給對方一封加密郵件。
【降穀,世界在召喚我。如果有一天你聯係不上我,請不要擔心,我一定是去拯救世界了。】
“……”遠在大洋彼岸的降穀零,白天剛剛簽完警察廳的保密臥底任務。
幾年不見,澤城你的病是又重了嗎。
還有,你怎麼把我想說的話給搶走了。
降穀零把手機扔回床頭,閉眼準備重新入眠,還是明天清醒點再回複她好了。
——不然他有預感,今天晚上彆想睡了。
嗯,希望夢裡也不要有她。
降穀零和澤城紀咲的初遇始於十年前的一場巧合,世界級彆魔術師黑羽盜一的個人魔術首秀。
降穀零和諸伏景光兩個人跑去了東京江古田,恰好碰上了甩開林女士一臉煩悶的澤城紀咲。
人海之中,降穀零一眼就瞧見了那個金發混血的女孩子。
澤城紀咲察覺到視線,回望過去,驚訝地發現一個金發深膚的紫灰瞳少年,身邊同行的是一個貓眼綠瞳的少年。
三個人年紀相仿,對視一眼,兩個少年對女孩子的情況有了些許猜測。
澤城紀咲默默跟在他們身後買了臨近的座位票。
諸伏景光主動打招呼,“你一個人來看魔術展的嗎?”
澤城紀咲抬起頭,確定是在跟她說話,“我心情不好,臨時決定看看魔術轉換下心情。”
“你遇到什麼困難了嗎?”降穀零問道。
澤城紀咲撇撇嘴,“困難算不上。被一個滿腦子隻會說教的討人嫌看輕了。”
“那個人居然嘲笑我要拯救世界的夢想!”她忿忿,像一隻炸了毛的貓咪。
降穀零和諸伏景光顯然沒料到,麵麵相覷之下不知道該安慰她還是同情她家的那個說教的大人。
最後降穀零乾巴巴地憋出一句,“拯救世界,挺好的……”
有人搭腔,澤城紀咲的話匣子就合不上了,“仗著年紀輩分,就對我指手畫腳、吹毛求疵,讓我給他乾這個乾那個!”
“我母親父親都沒這麼使喚過我!”
“他一點都不講道理!”
事情好像又有反轉啊,降穀零和諸伏景光都眼裡都閃過幾分重視,“他讓你乾什麼了?”
“他……”澤城紀咲頓了頓,“他讓我給他上天摘月亮!”
降穀零,“……”
諸伏景光,“……”
你們家這不挺一脈相承的嗎。
一個想要拯救世界,一個想要水中撈月。
降穀零眼神暗示諸伏景光,努努嘴,這就是昨天宮本老師上課講的中二病嗎,而且是祖傳中二病。
諸伏景光示意他收斂一點,又沒忍住回了一個眼神,不管怎麼說思想境界提高了,青出於藍勝於藍。
澤城紀咲沒理解這對幼馴染之間的眉眼官司。拉著兩個陌生人吐槽了一通今天的遇到的那個人之後,心情明朗了許多。
待演出結束之時,她已經徹底為這個名為黑羽盜一的新人魔術師所歎服,離開場館的一路拉著剛認識的小夥伴們喋喋不休。
三個人言談甚歡。
降穀零和諸伏景光送她去等著她的熟人身邊後,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
隔天,這個有過一麵之緣的女孩子就出現在他們班級裡。
澤城紀咲在班裡開始被人慢慢孤立。
澤城紀咲太漂亮了,漂亮到縱使沒人敢去跟她告白,男生間有意無意的關注也會為她招來一些同性的惡意。
人本來就是模仿性動物。
沒人會主動接近她。
降穀零盯著她一個人上活動課的背影入神。
諸伏景光收拾好東西站在他身旁,看著他的視線所及,“是不是覺得她和你挺像的?”
降穀零回神,沉下眼睫不語,匆匆追出了教室。
——降穀零把來意和澤城紀咲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