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確實是一件非常緊急的事情。
一般貴族之間來訪,一定會寄出信函提前告知房主,以示尊重。
阿黛爾來得毫無預兆,很顯然,她是一聽到什麼風聲就立刻趕過來的——連拜訪信函都沒寄。
要麼是著急得連信函都沒來得及寫,要麼是故意突然拜訪來一個出其不意。
無論是哪種原因,都隻有可能是因為亞萊尼斯。
艾拉想不出來彆的理由。
晾著彆人總歸不好,艾拉立刻起身,走到菲利普身邊,回頭對亞萊尼斯認真地叮囑:
“亞萊尼斯,你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去,在我去找你之前,一定不要出來。”
亞萊尼斯應了一聲是。就算艾拉不說,他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也明白發生了什麼。
他提起小黑的脖頸就把它塞進自己的陰影裡麵,和艾拉擦肩而過走了幾步,又突然回過身來。
他和艾拉對上視線,輕聲說:
“阿黛爾是公爵家的最小的女兒,好勝心很強,性格比較傲慢強硬,不太會講道理。”
“謝謝你,亞萊尼斯,我會注意的。”艾拉點點頭,“不用擔心,我應付得來,你會沒事的。”
亞萊尼斯默不作聲。
他才沒有擔心。
這隻不過給她一點提示而已。
走到轉角處,他回頭看了一眼,艾拉依然站在原地,目送著他離開。
注意到他的目光,她示意地揮揮手,朝他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
亞萊尼斯堪堪收回視線,臉頰似乎有點發熱。
看什麼啊,真是奇怪。
走路都不那麼自在了。
他加快腳步,逃一般地消失在艾拉的視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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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艾拉進入會客廳的時候,阿黛爾已經喝完了兩盞茶。
艾拉客套的歡迎語還沒來得及說出來,阿黛爾就率先起了話頭。
“讓客人等了一個小時,這就是阿爾弗雷德家的禮儀嗎?”
她語氣不善地說,似乎完全不把自己當成一個客人。
阿黛爾隻有十七八歲,濃豔的妝容讓她看上去過分成熟,淺棕色長發筆直地垂下,齊劉海乾練齊整,眼角有一顆淚痣,華麗修身的豔紅連衣裙,優雅端莊中帶著傲慢,氣場強大,似乎在把她放在人群裡也能讓人一眼就看出來。
“是啊,畢竟被人從睡夢中喊醒來見客,總需要一些打扮的時間,不然多失禮啊。”
艾拉意有所指地看看牆上的掛鐘,這都已經晚上十一點了,能在這麼晚還強行到彆人家裡理直氣壯指責的,阿黛爾似乎還是第一個。
“您看起來可不是剛起床的模樣。”阿黛爾刻薄地說。
“因為花了一個小時來梳妝。”艾拉不動聲色地微笑。
瓷器碰撞的脆聲響起,阿黛爾放下茶杯,抬眼看向坐在對麵的艾拉。
“不賣關子,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她單刀直入,“想必您也聽見了傳聞,我們丟失了一個奴隸。”
“是啊,我知道,真是遺憾。”艾拉露出一副可惜的表情,她裝傻道,“但是這和您深夜拜訪我的宅邸有什麼關係呢?”
“你可不要小瞧了萊斯特的情報網。”阿黛爾微微勾唇,將自己得到的信息直接拋出,“他在您這裡,對吧?”
“我確實購買了一個奴隸,但您也沒有親眼看見,總不能隻憑風聲就覺得他是您想找的人吧?”
艾拉麵不改色和阿黛爾繞圈子。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就應該帶過來讓我確認一下才是啊。”
“那位家仆身體不適,還在休養,恐怕無法見您。”
拒絕的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明眼人都應該知道在這個時候就不該再過多叨擾了吧?
沒有想到,阿黛爾那傲慢的聲音再度傳來:
“哦?那他去哪裡休養了呢?”
艾拉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淡去。
阿黛爾不可能聽不出話裡的拒絕,那麼她現在是準備強行要人了。
阿黛爾身後是可以隻手遮帝國半邊天的家族,它賦予她足夠的底氣,讓她不用擔心得罪任何人,也不需要考慮任何事情的後果。
所以不達到目的不會罷休。
“無可奉告,他的去向是個人的私事,他是我的家仆,您沒有資格過問,更無權從我這裡帶走。”
艾拉不再費心和阿黛爾拉扯,她從沙發上站起,朝對麵的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女下了逐客令。
“您也已經見到我了,夜深露重,請您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你說不行就不行?”阿黛爾猛地站起,她臉上的表情不再那麼沉著冷靜,麵容因激動而有些扭曲。
她很篤定,他要找的人就在這裡,無論是她收集到的情報,還是今天聽到的傳聞,所有的線索指向的都是這座宅邸。
她已經向父親彙報了找那個奴隸的進展,不把人帶回去,她不會好過,甚至……甚至可能會命喪於此。
萊斯特家族不需要一個連奴隸都帶不回去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