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抬起了頭,蚊蚋卻一字一頓的說道:“容一的確是木蛟三皇子,而十日前母妃薨了。容一便從木蛟一路馬不停歇的趕來火虎,真的也隻是因為想念晴兒罷了。”
我張開了口,卻不知道說什麼好,隻能向他坐的地方湊了過去,手伸了出來,拍了拍他的後背,而他的腦袋也順勢靠在了我的肩膀上,然而就在他靠過來的一瞬間,我感到自己身體頓時起了一絲僵硬,隨後壓了下去,希望繼續用這樣簡單的方式,也能替他分擔些什麼。就如同往昔他替我分擔最無法承受的疼痛一般。雖然我知道,我能起到的作用,不過杯水車薪而已。
低頭看了眼身旁的少年,餘暉掃過他漂亮的側臉,心裡想到他也不過是比我這身體大兩歲,同釋安一般年僅十八的少年。
“衛容一,難過就哭出來吧。莫逞強了。”我心疼的對他說。
“難過?為何要難過?”肩上趴著的少年響起了銀鈴的笑聲。
我傻傻的跟不上他的思維,隻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不難過你靠在我肩上乾什麼。”
“你都把肩伸出來了我自然要靠。”少年耍賴的笑道。
我一把抓過他的肩,而衛容一被我扶的坐好,在端端正正的過了幾秒之後,我確定自己看到的笑容發自真心沒有一絲勉強時,忍住額頭跳動的青筋,說:“你騙我玩呢。”
“沒有啊,母妃的確是死了,還是容一親手給她火化的呢。”男子眼睛一眨不眨,流光溢閃。
“衛容一。”我無力的喊著他,也不知道他是真不難過還是哀莫大於心死。
“晴兒無需揣測,容一的的確確沒有一絲難過,”說著勾起了嘴角,也不管我越來越驚詫的表情,隻是拂過我的麵頰說:“不就是人死嗎,有什麼好悲傷的。而且啊,我從來就不知道,那難過是什麼滋味。”
看著眼前的笑容,我也不知道此刻要笑出這樣的表情是該懷抱怎樣的心情,隻聽他繼續道。
“娘親死之前,我隻問了她一句話,這一生,可有遺憾?娘親說,不曾。可是啊,我在想,”聲音突然止住,他抬起了之前一直垂著的頭,竟然真是滿眼疑惑的看著我說:“沒有遺憾,算不算最大的遺憾?”
我一時語塞,怎麼會有這樣的問題,這人人講究的不都是一個死而無憾麼?
然而沒等我思索就看到眼前衛容一眼裡的困惑全部一掃而光,露出的竟是一種難以言語的興奮。
“真是討厭,這人怎麼這麼快就追來了?”
隻聽衛容一話音剛落,門就被人猛的推開,一少年喘著粗氣闖入屋內。
我急忙站起身,卻被衛容一拉住。生生坐在原處,絲毫動不了。
少年如玉的麵龐浮現病態的潮紅,人也似乎漂浮不穩,一隻手扶著門,明顯是強撐著站在那裡。
他瞥見我安好以後,再自己盤膝坐了下來。手飛快的往身上各處按去,奈何我卻看不懂他的一舉一動。
“聽聞衛三皇子母妃剛逝,卻不想在此處遇見。”釋安點完自己周身大穴後,雙手至於丹田,語氣是說不出的虛弱,卻不卑不亢,好似現在受傷的不是他一般。
“嗬嗬”衛容一清脆的笑出了聲,靠在原處,慵懶的看著門口坐立的少年說:“母妃死了又如何,你以為我會傷心?縱使你齊釋安有七竅玲瓏心,這世上也會有你算不準的人呢,”銀鈴的笑聲在黑下來的屋子響蕩。
“衛三皇子說笑,隻是釋安替公主感謝你千裡迢迢來送親之情。”說著釋安還掛著他淡定的笑容,隻是藏不住那嘴邊滑落的血。接著連忙抽出懷內的針,朝自己手上的大關節紮去。方才臉色稍霽。
“不愧是少年將軍,都到這份上了還如此臨危不亂,”說完,衛容一讚賞的拍了拍手,繼續道:“隻是若我真不想讓你們走的話,你以為這樣就能脫身?不過你放心,容一說了今日隻是來看看晴兒,便隻是來看看她,倒是沒想到,能遇見你呢。”
衛容一點了我的穴道後,走下了床,朝釋安一步步走去。拔了他左臂上的針。說“嘖嘖嘖,真是好手法,白老頭失傳的金針你都懂,也不枉能解了我的藥,不過倒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追了上來。總算這一趟,還有點樂趣。”說完便把針拿在手上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