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一心求死,想讓嘉雲全了他的心願?可是嘉雲想,她並非什麼好心的人。
素手攏住行以南的脖子,底下是有些硌手的鐵鏈,將行以南鎖在這裡,可比殺死他有趣多了。
“駙馬,你是知道我的。”嘉雲燦爛一笑,沉悶的內殿仿若有春光照進來,“我向來殺人,隻在他們最重要的東西被毀掉之後殺。”
殺廢帝之前,嘉雲告訴他,他那所謂的權勢隻是黃粱一夢,如今已經是她的了,所以他可以去死。
可是行以南憑什麼去死啊,她早已經為他量身定做了最好的,死去的方法。
行以南冷聲道:“我沒有什麼重要的東西。”
他的一切,早就在進公主府的時候被粉碎了。
“你有的。”
嘉雲不再看他,反而問起床帳外的人:“林太醫,方才是要做什麼?”
林太醫依舊跪在地上,不敢有所欺瞞:“換藥。”
“換藥啊……”嘉雲一頓,繼續道:“那怎麼不上前來。”
陛下有令,林太醫不能違逆,他應道:“是。”
外麵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大抵是林太醫在準備,很快,腳步聲響起來,一步一步,在朝著這邊靠近。
行以南繃緊了脊背,心內一片惶然:“陛下,不要。”
他不能再讓旁的人看見他這副樣子被拘在這飛燕樓之中。
嘉雲沒說話,無聲地做了個口型:為什麼不要?
情急之下,行以南奮力握住嘉雲的手,指望著嘉雲能夠心軟。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他馬上就要被人看見了,有什麼東西在行以南心裡徹底崩塌。
嘉雲盯著有幾分呆滯的行以南,掙脫了他的手,探入了他的後背,他的脊背繃著,像拉起了一根弦。
嘉雲一寸一寸地撫過,終於大發慈悲道:“停。”
剛在床帳外麵站定想要掀開帳子的林太醫依言停了下來,他有幾分茫然,“陛下?”
“將藥留下來,朕會替他換。”
“是。”
暮雪和回影一同送林太醫出去,行以南繃緊的弦鬆下來,脊背也塌了下來,壓住了嘉雲尚未抽出的手。
他一愣,對上嘉雲似笑非笑的臉。
她又重新摸著行以南的背,手指還是碾過那一節一節的骨頭,“駙馬的傲骨,難道不重要麼?”
行以南沒有回應,嘉雲俯身下去,貼著行以南的耳朵輕聲道:“隻是這樣,駙馬就招架不住了?”
她笑了一聲:“我還有更多花樣等著駙馬呢。”
不過是被鎖到了床上而已,居然就有這樣大的反應,她這位駙馬,似乎格外注重臉麵呢。
“駙馬,你的傲骨,會在我這裡碎掉的。”
猶如惡鬼低語,讓人無端生出來一層冷汗。
嘉雲不會殺死他,她準備了更多的東西,行以南握住掌心中的鐵鏈又鬆開,這隻不過才剛剛開始而已。
行以南冷聲道:“嘉雲,我不會碎掉。”
“也許吧。”嘉雲並不在意,她不打算走,守在床前仿佛一直儘心儘力照顧著行以南一樣,嘉雲道:“今晨,新上任的禮部尚書上奏,說朕的後宮空無一人。”
“朕告訴他,朕的後宮尚有一位侍君,不算空無一人。”
從前在公主府時,嘉雲養了兩三個男寵,多半是用來氣他的,就算是把他們三個全都召進宮中,也不止一個侍君。
嘉雲口中的侍君,另有其人。
陰影罩著行以南,嘉雲繼續道:“朕從此以後,要叫你侍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