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咚咚地跳,幾乎要躍出喉嚨。
四處張望,一無所獲。
再低頭看,那行字已然消失不見,就像從未出現過。
終於,可以按序列下車了。
站台折角處幾個身穿地鐵製服的人正圍著一個男人教育。男人身形瘦削,帶鴨舌帽畏畏縮縮,大約是那不知道掉進還是跳進軌道裡的人了,她隻瞧了一眼便往前走去。
出站刷卡,一摸口袋卻是空的,卡包不見了。
應當下車時擠丟了。地鐵卡是她剛充值的,足足充了200元,校園卡裡還有一百多。
300多對她而言不是小數字,她低頭慢慢往回找。
電光石火。
黑色羽絨服身影幽靈般一閃而過,一枚東西抵住了她的後頸。
幾個穿地鐵安保製服的男人惶然地衝過來,後頸冰涼。
她知道那是一把冒著寒氣,尖銳的刀。
剛剛那個瘦削如猴、畏畏縮縮的男人。
——為什麼?
她嘴唇乾裂,瞳孔緊縮。
十二年前的記憶再次席卷。
也許是那隻怪物,還在尋找她。
她沒有看清那個人的相貌,他可能是這世上任何一個男人。
她的白色冷帽掉在了地上,露出了臉。
地鐵安保疾言厲色地喝道:
“把刀放下!有什麼話慢慢說!不要傷害無辜的路人!”
“否則,我們會采取一些必要的行動!”
“嘿嘿……”毒蛇般沙啞的聲音從周涼後腦勺一聲一聲地擠出來。
瘦猴男似乎覺得很有趣,刀口正麵抵住了她的喉管:“你們這些看門的狗東西,淨放一些狗屁,以為能糊弄人對吧?老子被你們地鐵公司炒了,TMD活不下去了,說要見你們大領導,你們就會糊弄勞資,不乾點什麼大事出來根本就不會放在心上!”
聲嘶力竭。
周涼已冷靜不少,根據信息,此人應當是地鐵公司的臨時工。
經濟不好,被炒掉失業了,故意尋個機會跳下軌道,大概不是真的要找死,是要把事情鬨大,想威脅公司談條件。
他們自己的糾紛,自己卻在中間做了替罪羊。
不過還好。看來他不是那個怪物,自己被襲擊是個偶然,不幸中的萬幸。
周涼揣測是否可以使用自己的能力,找出對策。
她從不是坐以待斃的人。
剛剛往後略微回頭,瘦猴立刻警覺地低喝,刀刃抵她喉嚨更緊:“特麼老實點!不然宰了你!”
周涼心中苦笑,她知道稍有一點兒異動就會刺激對方。
雖然平時有健身,女人的力量肯定也無法和男人相抗。
她的能力,隻能在近距離看到對方眼神的時候才起到作用。
現在根本是累贅。
安保人員麵麵相覷。
今天周末,又快年底了,在市中心有幾場大活動。生怕擁堵出現踩踏事件,地鐵執勤人員基本上都被派到那邊的大站去了,他們這普通站就留下了幾個人。
皇城根兒腳下,京城地鐵治安一向上佳。
平日裡最多也就碰到幾個喝醉酒鬨事的,早已鬆懈,何況誰會想到一個剛才還蔫兒吧唧要尋死的男人懷裡會揣著把尖刀呢?
其中一個拿出對講機說了幾句什麼,又看了看上方,麵有期待之色。
男人都看在眼裡,冷笑道:“搬救兵呢?你們隻要敢再有人下來,老子就割了這娘們兒的喉管,說話算話——老子是在菜場宰過雞鴨的,這割人脖子,跟割雞鴨區彆也不大——”
有個安保大約剛工作不久,還有幾分稚嫩,忍不住開口道:“你對社會不滿,何必傷及無辜?還是個女孩子,你一個大男人,也好意思?”
他的同事趕緊比手勢喝止他,生怕刺激到瘦猴。
“嘿嘿。”瘦猴好像聽到了什麼有趣的故事一般,饒有興致彆過頭,看了眼周涼的側臉,“你還彆說,這娘們兒長得倒是水靈,跟我女人有點像,不過我女人沒這麼年輕,皮膚沒這麼白。”
那年輕安保剛想說“那你還忍心下手”,男人一雙眯縫眼倏地轉為血紅,從牙縫裡一字一字擠出來:“他媽的那賤貨,說是逃婚跑出來的,說她老娘生病,把老子半輩子辛辛苦苦掙的錢都給騙了去……結果是在夜總會上班呢,說你一個下崗臨時工,隻能乾送外賣那種臟活,有什麼臉來找我?我這裡隨便一個客人一個月都比你這輩子賺得多——”
那穿著暴露的妖豔女人似在眼前,恨不得立刻割了她的喉嚨,牙齒哐哐打戰:“賤貨!賤女人!女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你也去——”
刀刃淺淺劃過周涼的脖頸,她並不覺得疼。
但她似乎能聽見織物被割開的聲音,那比皮肉的劃傷更令她疼痛。
“你彆動——”冷冰冰的音節從她喉嚨裡擠出來,如一頭受傷的母獸,瘦猴一愣——自己沒下重手啊?
“你彆動我的圍——”
彆動。
我的,圍巾。
——否則我跟你拚命。
瘦猴狂笑:“你這娘們真是腦子有問題,命都快沒有了還——”
“彆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