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個人不能走到攝像機前,被所有媒體直播。
她們每個人,都指望通過這次機會獲得巨大流量,成為網紅。
而且,已經訓練了那麼久。
鄭華容嘴角緩緩微彎,彎起一個笑容。
“好的,大家繼——”
突然,館外有人按門鈴。
鄭華容蹙了蹙眉,大步走過去,門外站著幾名身穿警服的男子:
“您好,請問是鄭華容鄭院長嗎?”
“……是。”鄭華容挑起眉,不知道發生何事。
“我們是京城公安刑偵十二支隊,有點事情想要與鄭老師了解一下。”
為首的男子身材高大,頭發微卷,笑容懇切中帶著一絲淩厲,這個人周涼見過,是張隊,張明超。
張明超濃眉之下的一雙眼掃視片刻鄭華容,便轉向訓練室內部,仔細打量這五十多名花樣女孩兒。
雖然還隔著一段距離,這女孩兒們都感覺到了一陣寒意,仿佛隻這麼一眼,這個警察就看透了她們所有人。
她們大多數沒跟公安打過交道。
因為周涼站在倒數第三排,他一時沒有注意她,隻恍惚覺得好像有張臉有點眼熟。
他笑了笑:“大家不要緊張,我是想了解一下,你們的團隊裡是否有一名叫做桑珊的同學?”
人人麵麵相覷。
“怎麼回事?”
“桑珊出什麼事了?警察都來了?”
C位的徐婷瑩落落大方地開口:“是的,不過她今天請假了,請問有什麼事嗎?”
張明超微微沉吟了會,手指相扣,聲音低沉。
“桑珊同學今天淩晨被發現在東陽區某座大樓19樓墜樓。”
***
“啊?”
“怎麼……怎麼會……”
所有人,包括鄭華容,都情不自禁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室內的暖氣似乎在一瞬間失靈了。
“那……桑珊現在……怎麼……”
有人還關心地詢問,可是看到那姓張的公安的表情,也猛然醒悟:
19樓。
從19樓墜下來。
這問題還用問嗎?
女孩子們的目光瞬間轉向第三排,原本桑珊站的那個位置,現在是空的,其實什麼也沒有,但所有人似乎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發起抖來。
原本站在她左右的人,甚至慌張地走開,唯恐避之不及。
“我們找到她的家人,她家人說她獨居,在外麵租了間小公寓。”張明超說,“我們去了她的公寓看監控,她三天前早上出門後,就沒有再回過公寓。”
***
三天前——
三天前的下午,剛好是上一次ai佳人的訓練。
所有人似乎明白了什麼。
“我想問一下各位同學。”張明超的聲音愈發和藹可親,“那天的訓練,桑珊同學在,對嗎?”
“是的。”
所有人都記得那天桑珊來了,因為她遲到了,足足遲了三十分鐘。
鄭華容很不高興:“怎麼這麼晚?”
桑珊的嘴唇有點發抖,她好像很冷。
但是那天少見的升溫了,出了太陽,她身上還穿了一件又大又長,幾乎把她全部包在裡麵的黑羽絨服。
她還沒怎麼化妝,連標誌性的眼線都沒有塗。
“對不起,有點事耽擱了。”
後來的訓練,她好像也不太在狀態,平時桑珊的話都很多的,那天她感覺很沉默。
原本站在她旁邊的女生名叫歐陽惠子,似乎想到了什麼:“對,那天她好幾次踩到了我的腳,我都生氣了,她還一臉無所謂的樣——”
她聲音戛然而止,臉色慘白。
鄭華容小心翼翼地問:“張隊長,你們那邊對於桑同學的……原因,有什麼結論了嗎?”
張明超微笑,眼神卻很冷:“恕現在無法公開。”
“哦,不好意思啊,是我多問了!”鄭華容好像很緊張,修長的手指緊緊擰著。
“大家還有什麼彆的線索嗎?”
一直沒有出聲的徐婷瑩突然開口,她撫了撫長發,朗聲道:“張隊長,桑珊最近好像買了很多貴重的東西,不知道哪裡來那麼多錢,這算不算線索呢?”
全場一片安靜。
——徐婷瑩不是跟桑珊關係很好嗎?桑珊每次都跟在她身後。
為什麼她這話裡麵,好像彆有意味?
張明超挑了挑眉:“這位同學。”
“我叫徐婷瑩。”徐婷瑩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紹。
“哦,徐同學,你的意思是桑同學突然有和原本不符合的消費水準?”這的確是一個突破口。
“是。”
“可是桑珊不是本來就經常穿名牌嗎?她爸爸給她買的,好多最新款的包包和鞋子啊!她爸爸是搞工程的,賺了很多錢。”歐陽惠子提出異議。
徐婷瑩冷冷地勾起唇:“那些全部是假貨。她爸爸也不是什麼搞工程的,就開著一個小五金店,掙不了幾個錢,我可是一直幫她保密。”
“啊?”
眾人麵麵相覷。
打從初次排練起,桑珊就是開寶馬車來的,穿著也都是名牌,還跟大小姐徐婷瑩是閨蜜,所以從來沒人懷疑她的出身。
都是女大學生,社會經驗有限。
“她就是愛麵子,所以經常借我的正品拿去網上一比一定做,其實都是假的,她開的車也是租的,還經常用我的化妝品,我還沒用就被她弄臟了,沾了好多油汙,我隻能扔進垃圾桶。”徐婷瑩麵色不屑,露出一絲厭惡。
完全看不出半點對曾經閨蜜墜樓去世的惋惜。
她左右的兩個女生麵色微變,不知不覺地後退了半步。
“你的意思是桑同學本來經濟情況不太好,但是最近突然有了很大的改善?”張明超對女孩子的八卦不感興趣,他隻在乎線索。
拿出一本小本子,飛快地記下來。
“嗯,是的。她最近用的都是正品,飛去港城好幾趟,還準備自己買車。”
“那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徐婷瑩微微地勾了勾唇。
在旁人看來,簡直是個笑意。
女孩子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周涼的麵色也沉了下去。
不論桑珊是什麼樣的人,無論她之前是不是虛榮,裝闊,甚至在徐婷瑩的指使下對自己陰陽怪氣。
可是她現在死了,那麼慘,不明原因。
在二十出頭,花一樣的年紀。
“我想……”徐婷瑩的眼光突然飄在鄭華容的身上,似有若無地看了許久,“可能是她交了什麼有錢的男朋友吧。”
“那請問你有沒有她男朋友的線索?”
“我不知道,她那個性格,找到了金主是絕對不會透露給彆人的,怕彆人搶嘛。”徐婷瑩話裡有話,“畢竟沒見過錢。”
“好的,其他人還有沒有什麼線索?”
“沒有了。”
“桑同學三天前跟誰一起走的,有人知道嗎?”
眾人麵麵相覷,似乎都沒人記得了。
“應該是她自己走的吧。”歐陽惠子想了很久。
的確,五十多個人,也不見得能關注到每一個。
張明超舉目四望,見沒有什麼人再發言,便直接問鄭華容:“鄭院長,你是老師,據你觀察,桑同學這幾次訓練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
鄭華容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渙散,好像根本沒有聽見張明超說的話。
“鄭院長?”
“哦,我在……我在……”鄭華容總算靈魂回歸,她臉色蒼白,下意識地挽了一下頭發,露出耳垂上的翡翠耳環,老坑種,色澤極佳,綠得好似一汪池塘,能淹死人。
“鄭院長,你臉色好像不太好。”
“是,是的……桑珊同學出了事,我心裡不好受……”鄭華容脖子上蜿蜒的冷汗,像一條爬蟲。
“我明白這件事對你們打擊都很大。”張明超和緩地說,“大家都再思考一下,過幾天我會再過來跟你們談談。”
***
出了這樣的事,排練已經無法繼續。
鄭華容宣布暫停訓練,眾女孩逃命似地離開訓練館,有的甚至在門口乾嘔起來。
也不奇怪,她們大多數都是嬌生慣養,連路上跑過一隻老鼠都要跳起來,何況人死了,死之前不久就在她們旁邊。
徐婷瑩倒是沒受什麼影響,妝容依舊精致,踩著高跟鞋噠噠往外走去。
有人看她的眼神有些複雜,她也不在意。
鄭華容與她擦肩而過,徐婷瑩彆有意味地看了眼她:“鄭老師,這不是就少了一個人?也省得你再麻煩了。”
“你……”鄭華容額角爆出青筋,就像她的翡翠耳環一樣青綠。
嘴唇哆嗦,從來沒有如此失態過。
她冷笑著,極力控製情緒,挑釁地看著徐婷瑩:“你不是跟她關係很好嗎?怎麼,她死了,你好像很高興?”
徐婷瑩露出一絲笑靨:
“一條狗死了而已,誰叫她不聽話,反正也不是我害死的。”
鄭華容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