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衣醒來時,謝凜已然離開。
他坐起身來,看見放在床邊的執雪劍,回憶良久,才想起昨夜正濃時謝凜說將執雪劍留在他這裡。
那時候,他心生掙紮,下意識道:“不可以。”
謝凜問他為什麼。
劍修怎麼能沒有劍在身邊呢?
隻不過謝凜並不會聽他的話,還是將執雪劍留下了。
傅雪衣落下指尖,輕輕地觸碰著長劍劍身,輕聲道:“我什麼時候才能有劍呢?”
傅雪衣打聽過,在劍宗,劍修的劍來曆分為兩種,一是進劍庫挑選本命長劍,二是自己外出曆練時尋找適合自己的劍。
他也曾經問過謝凜關於他本名長劍的事情,謝凜隻道再等等。
傅雪衣穿好衣裳,消除了自己身上的痕跡。
執雪劍飛起來,鑽進他懷裡,他笑著道:“既然師尊把你留下了,那就先跟我去我的院子吧?”
執雪劍在傅雪衣懷中輕輕蹭了下,答應下來。
傅雪衣照例練劍,修行與看書。
翌日,傅雪衣去上早課,執雪劍飛了過來,微微一戳他的肩,晃了晃劍身,示意著什麼。
傅雪衣思索須臾,問道:“你想跟我一起去上早課?”
這也太奇怪了。
傅雪衣看見其他有本命長劍的師兄師姐,平日裡不用劍時,便不會將劍抱在懷裡,而是收在了他們的靈台之中。
可執雪劍並不是他的本命長劍,無法收到他的靈台之中,隻能抱著去上早課。
傅雪衣抿唇,輕聲道:“這樣會有點奇怪。”
執雪劍整把劍驀然墜落了下去,像是一下子就失落了。
傅雪衣伸手接住長劍。
好半晌,執雪劍又閃爍著靈光,飛到傅雪衣麵前,靈光不斷閃爍,變換著劍型與大小。
最終,執雪劍化作一柄極致微小晶瑩雪劍,咻的一聲貼在傅雪衣耳廓處,有絲絲縷縷的盈盈光華流動,像掛在耳畔與發間的一抹點綴。
傅雪衣感知到一片溫熱貼在他耳畔,輕輕柔柔,不知為何,他在某一瞬間,憶起了前夜謝凜落於他耳畔的那些吻。
而後,傅雪衣微微搖頭,甩掉了腦子裡的畫麵,任由執雪劍跟著他,起身去上早課。
“傅師弟。”賀流雲來得早,先坐在了位置上,他很快注意到了傅雪衣耳邊的那枚點綴般的小劍,有些驚訝,“你今日怎麼……”
傅雪衣出聲問道:“學堂有說不能戴耳飾嗎?”
賀流雲搖頭道:“這倒不是。”
隻是,他平日裡所見,傅雪衣都隻是穿著最簡單的衣裳,並無任何裝飾,今日為了襯那耳飾,穿了一身淡青色衣裳,軟紗之上隱隱有光華流轉,清冷近仙。
傅雪衣送了口氣,道:“那還好,我還以為不能戴耳飾呢。”
整整一大節早課上,似乎沒有人認出傅雪衣戴的耳飾原是執雪劍所幻化。
第二日去上早課時,執雪劍又想跟著他去,有過第一次,對於第二次跟隨,他便欣然同意。
幾日下來,傅雪衣逐漸大膽起來。
正如謝凜自己所說的歸期未定,謝凜一直都沒回清玄境。
六日早課轉瞬即過。
賀流雲聽聞仙尊不在清玄境的事情,發出邀請:“傅師弟,今日夜裡要不要去青州神城遊玩?”
“傅師弟你應該還沒去過青州神城吧?乘坐宗門的雲舟,隻需一刻鐘便能到神城了。你和我們一起去,可以看看青州神城和豫州神城有什麼不同之處的。”
這半年以來,賀流雲也知道傅雪衣師尊對傅雪衣管得嚴厲,連休息日不讓傅雪衣出去玩兒。因而,他才敢趁著仙尊不在的時間,邀約傅雪衣。
傅雪衣心有意動,卻顧忌到謝凜今日夜裡會不會回來之事。
在賀流雲的再三勸說,傅雪衣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臨近黃昏時,傅雪衣清點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東西,有丹藥符籙傳送陣,都是他上一次“離家出走”時給自己準備的保命之物。另外,他還有星辰海等幾位峰主送給他的見麵禮。
傅雪衣微微抬眸,看見在他麵前閃爍靈光的執雪劍。執雪劍不肯留在清玄境,非要跟著他去青州神城。
傅雪衣臨出發前,還小聲地問過執雪劍,他師尊今日會不會回來。
執雪劍亮了下,便幻化劍身,照例掛在傅雪衣耳畔,逐漸安靜下來。
傅雪衣思忖瞬息,給謝凜留了一封信,說自己去青州神城了。
若是謝凜沒有看見這封信,那他回來時,還可以將信給收回來,當做無事發生。若是謝凜發現了他偷偷出門卻沒有告知,他還有這封信來兜底。
劍宗駐地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