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回不去了。”德拉科搖了搖頭，苦笑著開口低落失態地懇求：“但是看在我還算壞得不夠徹底的份上，校長，你能救救我的父母嗎？我隻是……隻是希望他們不要死掉！之後要怎麼處置我，都無所謂。我保證我所知道的關於黑魔王的信息一定知無不言。”

那個時候的波特不懂馬爾福真正脆弱膽怯的是什麼，他以為他的害怕，隻是單純因為無法麵對殺死校長後，他會迎來的世俗無數譴責的目光與壓力。

可是直到後來他知曉了德拉科跟黑魔王之前的契約後，他才明白，對方的選擇到底是在背負著怎樣巨大的沉重枷鎖前行。

殺掉鄧布利多，是為了讓父母生，為了讓自己生。

不殺鄧布利多，是不想自己恨他，甚至希冀家人可以得到救贖，到契約生命倒計時的六年級期末，他會安靜地在無人知道緣由的地方，選擇孤獨死去。

馬爾福遠比自己想得更加勇敢。

他是馬爾福，所以他從出生就背上了家族選擇的製約，無法真正意義上做出獨屬於自己的自由選擇。

他也是德拉科，所以他最後還是會後悔，沒辦法做到徹底的心狠，陷入了這個不想傷害任何人的自我死局。

“不，你已經證明你的心。”鄧布利多輕聲說，這一刻，他看到了對方的絕望掙紮，也仿佛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背道而馳的感情，曆史似乎是永遠在重複上演的悲劇。

於是，他眼裡隱隱有不忍閃過，“殺掉我吧，德拉科，我沒有在開玩笑。我的生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你此刻不了結我，其實意義並不大。”

“什麼？！”

“我為了封印一個伏地魔聚集了極大可怕力量的黑魔法物品，中了上麵的惡咒。”

為了避免德拉科之後被黑魔王萬一使用攝魂取念看到大家努力謀劃付出巨大代價去消滅魂器的計劃，鄧布利多選擇了隱晦的說法。

他隨即拉開長袍露出那隻乾枯到沒有生命氣息的枯萎發黑的手臂，在德拉科詫異的眼神中平靜的說：“這種黑魔法的傷害不可逆，它很快會蔓延至我的全身，我的魔力也在逐漸衰弱。西弗勒斯說，最多還有幾個月。”

“……”德拉科久久沉默不語，最終開口：“所以呢？您這是太難受了，想讓我幫你提前結束生命？”

“當然不是！我剛剛就說過，你們今晚策劃的活動，我都知道！如果，你現在不殺死我，那做出這個行為的人，會是西弗勒斯。”鄧布利多冷靜的說出了這個驚天的計劃：“黑魔王會相信殺掉我的人是他忠誠的信徒。這是一個絕佳的幫助大家獲得勝利的機會。”

馬爾福看著這個連自己的生命都在精明計算的老人，忍不住嘲諷道：“您還真是目標崇高。不過，告訴您一件事吧，至少我的教父可不是什麼好選擇，他就是個雙重間諜。隻要動搖就不會替你賣命了。”

“不，我相信他。我們還是彼此保留各自的意見吧。”鄧布利多沒有再去講述斯內普教授隱瞞的私人情感。

“啊？那您為什麼突發奇想要換成我？”馬爾福不可置信的被氣笑了：“我今晚這瞻前顧後的行為，哪裡看著比他還靠譜了？！”

“不，有一點很重要。”鄧布利多篤定的說：“你不想你的家人落入危險的境地不是嗎？所以殺掉我可以解決你的燃眉之急，你和西弗勒斯甚至可以成為共同協作的夥伴。”

“您……說的沒錯，我的確比教父更需要這個機會緩解我糟糕的處境。”馬爾福自嘲地說。

事態還是在不可挽回中，在哈利的眼前發生，他做不了任何事，隻能看著馬爾福選擇了這條至暗且無人理解的道路遠行。

逞什麼強啊，馬爾福！這可一點不像你，陌生得像個殉道者。

【哈利·波特 前世記憶碎片3】

哈利在一陣熟悉的爭吵聲中醒來，他本以為他會回到那個靈魂終極歸所的國王十字車站再見到鄧布利多。

可他驚訝的發現，他尚在人間。

不過他的靈魂已經離開了身體，被困在了老魔杖中，並且無法像霍格沃茨的幽靈一樣以可視化的實體出現在大家麵前。

這是一種難以解釋的狀態，何況他確信自己雖然有諸多留戀，但不會願意選擇以幽靈這樣不入輪回的形式留在人間。

羅恩對作為雙麵間諜背叛了黑魔王的馬爾福冷嘲熱諷，依然是互相看不慣的老樣子。但波特無疑是慶幸的，這人世間自己最為在意的三個人，都完好健康地活了下來。

他看著馬爾福向著擁抱著“自己”的赫敏走來，他的英俊的臉色此刻狼狽不堪，沾著血跡且蒼白陰鬱的可怕。

那灰色的眼眸亮得驚人且瘋魔，仿佛有某種炙熱黑暗的地獄之火灼燒著他脆弱的靈魂。

德拉科你小子，不愧是個善於權衡利弊的馬爾福，這次馬爾福家族又站在了勝利的一邊。

可是，你又有什麼要露出這樣讓我難受的表情，顯得如此絕望崩潰呢？

很快，哈利的疑問在對方將山楂木魔咒對接老魔杖釋放了閃回咒的舉動後，得到了答案。

他居然跟伏地魔簽訂了一個牢不可破的誓言！

黑魔王就算因為靈魂破碎不穩定，變得不夠睿智，依然是個可怕的會玩弄人心的惡魔。

你以為你這麼冒險卻自私自利的讓鄧布利多和我一命換一命的活下去，我會開心嗎？

再次回想起塔樓的那段記憶，已經是虛無靈魂的哈利，依舊心神俱震。

你在馬爾福莊園會假裝沒有認出我，我以為是你作為間諜的本職，早就選擇了正義的一方。

可你最開始的初衷，最在意的事情——居然是我的性命？！

他沒有理由責怪對方終結了鄧布利多校長的性命，這是校長自己的選擇。如果要說這一切悲劇的導火索，是他們低估了伏地魔魂器上黑魔法效果的悲劇結果。

看著赫敏和羅恩沉浸在這巨大殘酷事實裡悲傷的模樣，哈利心痛之餘又死死盯著德拉科的麵容，困惑又不可置信。

原來，你為了不想我死可以做到這個地步嗎，馬爾福？

在這個或許靈魂隨時都要消散之際，哈利卻覺得自己本以為毫無遺憾的人生充滿了讓自己沒有得到解答的疑問。

在不久之前，兩方最後那次戰役的霍格沃茨大禮堂外的廣場上，在眾目睽睽下在，自己假裝死亡被海格痛苦抱在懷裡睜開雙眼後。

在伏地魔氣急敗壞用魔咒指向自己的時候，馬爾福對著自己大喊著“波特”，將從不離身的山楂木魔杖扔給了自己！

德拉科，你對我，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