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之相對應的，那雙藍色的眼睛極亮，極鋒銳，簡直像是有熊熊的火焰在當中燃燒。

明明是垂垂老矣的氣息，卻被一種固執的，尖銳的東西支撐了起來，讓她行走在這個人間。

死神暗暗驚歎他的好眼光。沒有被痛苦打垮，沒有被苦難磨平，在如此絕望的境地，還在努力尋找一線生機。

也不枉他當年選中了這個潛力股。

“當然，我怎麼會回來看你的笑話？”死神正正領子，“我對於這發生的一切也很抱歉。”他拖長調子，“於是我決定回來做一個小小的彌補……”

“我拒絕。”

“那你可就死了，伽加莉。”死神輕笑一聲，“你要牽著我的手走向死亡嗎？把這個該死的讓你傷透心的世界留下，跟我一起永恒的走向死亡的懷抱？”

“伽加莉，這一切都不是你的責任。”死神循循善誘，“沒人知道事情會往這方麵發展，相信我，你隻是做出了在當時看上去最好的選擇，沒人知道事情會這樣發展的。”

“這些都不是你的錯。”最後一聲惡魔般的呢喃湊在伽加莉耳邊。“你還有機會，你可以做的更好。”

伽加莉揮手打散了那些惡魔般的誘導。那雙像是碎了火一般的眼睛，盯著死神。

“你這次又要什麼？”伽加莉輕聲說，她還記得上次死神跟她這麼說話的場景。

那是蝙蝠俠死後的第三年。

一切都亂套了，夜翼早早的就死去了，超人瘋了一般建立政權，他頒布的嚴格的律法把所有人都壓的抬不起頭。

超人變成了屠殺者，他的熱射線輕而易舉的判了一個城的人死刑。

沒有了蝙蝠俠的反抗軍失去了主乾力量，支持他們人越來越少，他們所能呆的地方也越來越少，最後的他們簡直就像陰溝裡的老鼠，不斷的躲藏在城市中超人看不到的角落裡。

伽加莉看著這一切。

在蝙蝠俠死去之前，伽加莉一直是中立。

她那時還太小，太不懂事，就像一個叛逆的孩子，一個該死的孩子。

她認為錯誤應該得到懲罰，正義應該得到伸張，她不能理解蝙蝠俠對於超人殺死小醜的阻止，她覺得也許更加嚴厲的律法監督，可以讓人們生活的更好。

但她不願意站到自己父親的對立麵。

於是她走的很遠，像鴕鳥一樣。她不願看著自己曾經最信賴的兩個人反目成仇，於是把頭牢牢的埋在沙子底下，跟著紅頭罩一起維護著最後的中立的淨土。

直到那天，她看見她的哥哥再沒回來，遠處的受到他們庇護的人們瘋了一樣的傳遞消息。

他們說，

“蝙蝠俠被處死了。”

“蝙蝠俠死了。”

伽加莉回到了哥譚。

她看著整齊的街道，新刷的牆壁，還有四處溢散出來的食物香氣。

麻木的人群，再也沒有孩子蹦跳的公園，膽戰心驚的恐懼。

哥譚變了。

巨大的韋恩高樓一開始就被超人推倒，韋恩在這裡成了一個不能提的姓氏，執法者用紅光監視著每一個人，他們殺人，都看不到鮮血飛濺。

簡簡單單的紅光一閃。

一個家庭就失去了他們的一部分。

伽加莉加入了反抗軍。她站在反抗軍基地的門口，站在她的三哥的身後，門內是曾經的同伴，曾經的長輩們。

她抬不起頭。

最後，貓女拍了拍她的肩膀，接納了她。

然後就是三年的追逃，他們簡直像是貓手下的老鼠，永無止境的跑，他們失去了蝙蝠俠的統領力量，失去了反抗的核心，他們的同伴被射線變成飛灰，連屍骸都不曾留下。

伽加莉知道，她的二哥和她最小的弟弟也已經死去了。隻有那個看上去仿佛風就能吹倒的三哥還在和她並肩作戰，他巧妙的接入網絡，為反抗軍留出一個又一個的轉移空間。

然後他也死了。

提姆·德雷克在伽加莉的眼前變成了飛灰，他微笑的在那恐怖的紅光下敲下了最後一個鍵，摧毀了反抗軍留下的基地，消除了超人繼續追殺的線索。

在那一刻，時光停滯。

她哥哥變成的灰燼還沒有被衝擊波吹散，一個身著黑色大衣帶著烏鴉頭的男人站在一切之上。

死神頗有興致的注視著這一場人間慘劇。他走下地麵，細細的觀賞著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

他看著超人的怒發衝冠，看著神奇女俠的義憤填膺，看著所有來追殺的人臉上的憤怒。

最後，他走到了還沒有被傳送離開的伽加莉麵前。

“要交換嗎，小姑娘？”

死神微微一笑，蠱惑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