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詫異地回頭看我,而後頗感欣慰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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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兩人挑了駿河國最好的兩匹快馬晝夜不停地朝著江戶城趕,聽說秀忠大人的入棺之日就在三天之後,我們倆騎馬的速度不由得又快了幾分。
累了偶爾靠在樹邊小憩,餓了就在路邊的小販那裡買些乾餅充饑,幾天下來我們兩個都瘦了一大圈。不過國鬆說為了見父親最後一麵這些都值得,我笑著誇他是個大孝子,不僅孝順母親,還時刻掛念父親。這要是放到我們中國的古代,一定是世人皆相仿的楷模。
他笑而不答,似乎日夜兼程讓他暫且忘卻了諸多煩惱,如今他一心所想的隻是要見父親一麵。也許事實未必有我想象中的那麼糟,這對他來說雖是一個不小的打擊,卻同樣也是讓他重新振作的契機。
如此想著,我的心裡倒也舒坦許多。隻是出乎意料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好不容易趕到了江戶城的我們竟然被攔在了城門之外。
國鬆憤怒地下馬想要怒斥看門的武士,沒想他們卻以擅離職守、密謀造反的大罪將他押了起來,任我說破了嘴也沒人願意相信我的話。
眼看著他歇斯底裡地朝著城內大吼,“竹千代,你怎可如此狠心,我隻是想看父親大人一眼,難道你就這麼容不下我嗎?!”
我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撕心裂肺的怒吼聲到了我的耳裡越加地讓人心碎。我伸出手呼喚著他的名字,
“國鬆!國鬆!”
他這才意識到我,停止了嘶吼,無奈被人束縛著,隻得朝著我的方向掙紮著伸出修長而白皙的手。
我大步上前與他雙手交握,他的手依然是軟綿綿的,卻再無往日的溫存,透著難以言喻的冰涼,這股寒意一直涼到了我的心底。
“你們放開我,裕二——,混蛋!放開我,裕二——”他不停地喚著我的名字,我含著淚不住地點頭。
無奈,卻被為首的武士硬生生地分開了交握的雙手,
“你們知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嗎?”我朝著那個賊眉鼠眼的武士怒喝。
他冷哼一聲,“小夥子,瞧你長得也算是白白淨淨有模有樣的,何必要跟著一個已經癲狂的主子,他早就泯滅了良心,小心哪天他發起病來連你也一塊殺了。”
“一派胡言!你才有病!”我朝著他啐了一口,“你敢說這些不是你們的汙蔑之詞嗎?國鬆他好的很,要瘋也是你們的將軍大人瘋了,連自己的親生弟弟都要迫害!”
“你!”那個武士聞言舉起手來就要給我一巴掌,我彆過頭拿手去擋。隻聽一聲,
“住手!”
這聲怒吼非同一般,帶著無限的威嚴,連那凶神惡煞的男人都像是被震懾住了,停下了手。我抬頭一看,卻發現原來是國鬆,他的眼神空洞,低下頭,冷冷地道,
“我跟你們走,放了他,他是無辜的。”
武士聞言也不再為難我,隻是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算你走運,若是再被我聽見你膽敢辱罵汙蔑將軍大人的話,就好好地處置你!”
說罷,幾個人帶著一臉頹廢的國鬆準備離開,我不罷休,朝著他大喊了一聲,“國鬆!”
“彆過來!”
他對著我豎起手,冷漠地彆過了頭,我的心頓時涼了一半。
“彆過來,裕二。”他淡淡地道,“以後彆再跟著我了,回到你該去的地方……對不起。”
我踉蹌著退後了幾步,眼睜睜地看著國鬆被幾個凶惡的武士帶走,不由得冷笑一聲,竟敢說國鬆是泯滅良心,真正泯滅良心的人卻倍受老百姓的尊崇與愛戴。
這是什麼世道?!
我忍不住對著陰鬱的天空大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