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浴室出來的我頭發有些微濕,拿了塊雪白的浴巾圍在肩膀上,我寧願濕發上的水珠一滴一滴沾濕浴巾也不願意拿吹風機去把它吹乾。
我似乎已經習慣了那個落後的時代,那些先進的電器,不用也罷。
回到大廳的時候,冉哲已經不在了,我獨自坐在柔軟的沙發上,聽黎秋說他好像是太累了回去休息一會兒。不過,我知道他是不會罷休的,去了那個世界那麼久,我必須做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難道我可以理直氣壯地對他說,我是為了一個離我很遙遠的古人而推遲了回來的時間嗎?而這個人正是德川家光的弟弟,阿江與夫人的兒子……而我,甚至還對他產生了難以割舍的愛戀……
冷不防地,一隻大手拍上了我的肩膀,我不由得被嚇了一跳,這才從記憶中回過神來。抬起頭看了一眼,是一個濃眉大眼的男孩,看樣子比我大不了幾歲。他的嘴挺大,笑起來裂開一張嘴倒是一副樂觀開朗的樣子,屬於那種越看越順眼、越看越帥氣的類型。
“新來的同事嗎?不好意思,你來的時候我正在古羅馬執行任務,第一次見麵,還沒來得及介紹自己——”
“謝凡是嗎?”他還沒把話說完,我便插口道。
他有些驚訝地頓了頓,而後憨憨地笑笑,“原來你早就認識我了。”
我搖搖頭,直言道,“是黎秋告訴我的。”
他繞過我在我的對麵坐下,見我話並不多,他有些尷尬,想了想,開口問道,
“怎麼樣,德川幕府時代跑了一趟,還行嗎?”
我抬眼瞥了他一眼又低下頭,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沉默著沒有答話。
他乾笑兩聲,連連搖手道,“我沒什麼其他的意思,你彆放心裡。誰沒有第一次呢,沒有完成委托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見我依然閉口不答,他等待了片刻,繼續道,
“就算有什麼放不下的,也彆太往心裡去。否則,今後的路會走得很辛苦。”
我抬頭有些詫異地看向他,也許我的心情他心裡明白。同樣是作為穿越時空的使者,他會有多少故事呢?我很好奇。
“你終於有反映了,那就好,不如換個話題,來做個自我介紹吧。”他笑著提議。
我點點頭,沉聲道,“我叫卓青蕾,大學畢業不久。”
他似乎對我如此簡潔而敷衍的回答有些失望,不過,不消片刻,他又做出一種十分理解的表情來,鼓勵道,
“青蕾,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彆氣餒,做人應該向前看。”
我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怎麼我們奇譚社裡的人說出來的話都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剛回來就已經聽到兩個人說了一模一樣的話。不過,老實說,這話是不錯,可道理誰都懂,要做到又是何其難呢?
“好了好了,彆胡思亂想了。”他索性站了起來,向我提出邀請,“青蕾,我新接手了一項委托,不如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就當是散散心,到時候酬金我們一人一半?”
我有些木訥地抬起頭,複又問他一遍,“明天?!”
他理所當然地點點頭,“是啊,不早了,你早點睡吧,如果想去的話明天早些起來。”
我想了想,有氣無力地道,“讓我考慮考慮吧。”
他點點頭微微一笑,“沒關係,明天我等你。”
他轉身要走,突然想起什麼又回過了頭,“哦,對了!青蕾,冉哲若是問你什麼,記得千萬什麼都不要說,敷衍過去就算了。”
我機械般地點點頭,他這才放心地離開。我承認,他是一個熱情的家夥,也很體貼。他的話我能夠明白,可是,什麼都不說,我真的忍得住嗎?
“從異時空回來的人鬱鬱寡歡無非隻有兩個理由,一,任務失敗。二,情傷。”
我下意識地抬起頭,對上一雙無比幽深的藍眼睛。見是璿楓,我沒好氣地朝著他白了一眼,難得他主動與我搭話,可偏偏我今天心情糟糕透頂,懶得和他鬥嘴。
“如此表情隻能說明一點,兩者皆有,而且情傷傷你更重。”他直截了當地說。
我有些忍不住,被人戳破心事的那種恨,難以言喻。
“你管我什麼傷,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服氣地怒瞪著他。
“你的心情都寫在臉上,和我賭氣也於事無補。謝凡心腸軟見不得人傷心,才會想儘辦法再給你一次機會。我看還是免了,你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如果覺得不行還是趁早離開。”
他的話說得很絕,一點情麵都不留給我。若是黎秋她們都在我還真怕自己會下不來台,可是如今我們一對一,我憑什麼怕他,憑什麼要占他的下風,又憑什麼要承受他的指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