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阿哥是個實實在在的熱心腸,通過他的引薦,我如願以償地見到了所有自己已經鎖定的懷疑對象,也同她們一一麵對麵聊了不少話題。當然,我並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隻是偶爾話中帶話,作為穿越時空者總會聽出些端倪,但彼此間不點破,坦然相對倒也不顯得尷尬。
唯有兩個人,對於我們的談話顯得特彆的抵觸,一個是九福晉,一個是四福晉,都是地地道道的美人胚子,隻是作為同為穿越者的我們,對於我的話題如此反感讓我覺得有些蹊蹺,尤其是當我說到睿琳這個名字的時候這兩人的臉色總是不太讓人舒服。所以,我將她們倆列為了重點懷疑對象,至此,我的搜索目標也小了很多。心裡不由得小小的興奮了一把,但還是不能太招搖,必須不動聲色,除了青淳之外誰都不能透露半點信息。
這日,霍華德還沒到,我閒來無聊,在乾清宮為康熙皇帝講美國的故事,沒想到,他把弘曆這小正太也叫來了。看來曆史上說康熙最疼的不是他的兒子,而是他的這個小孫子果然所言非虛。不過老實說,這個小正太,除了他說話的口氣讓人不敢恭維,他的學習態度倒是值得人敬佩的。雖然我說的東西和他的理解範圍相差甚遠,但他還是皺了眉頭認真聽,能夠接受實屬不易。
其實,我和他們的差距不過就是幾百年的時間而已,除卻這些我們幾乎都是平等的。不,這樣說或許也太抬舉我自己了。我想假使我們的身份互換,作為古代人的我是覺對無法接受這麼先進的思想的,畢竟,這還是一個閉關鎖國的地方。就像是要我在幕府時代的德川家光麵前說天主教,在康熙的麵前說總統,說民主,說獨立,無疑是自找沒趣,甚至是自取滅亡。
沒想到,弘曆倒是來了勁兒,我隻是一句帶過的話,康熙也沒做任何的反應,他倒是興致滿滿地追問我,
“那你說說什麼是‘獨立宣言’?”
我捏捏有些發燙的耳朵,偷偷瞥了眼默默坐在一邊的康熙,我想我的臉色極差,因為我感到尷尬至極,剛才還在數落自己來著,現在可真是要自取滅亡了。
沒想到,康熙像是覺察到我的尷尬一般,朝著我揮了揮手,精神滿滿地道,“但說無妨。”
這皇帝老兒不說還好,一說我還真是難堪得不得了。他發話了,我這是說也不好,不說也不好。我無奈地在心中歎一口氣,調整心緒,硬著頭皮慢條斯理地解釋道,
“其實呢,那個地方離我們這裡很遠很遠,那裡的人長得很高大,白皙的皮膚,高高的鼻梁,就像霍華德那樣的。起初,那是一片荒島,其中,有一大群受不了壓迫和窮困潦倒日子的人集合在一起,打算堵上自己的性命登上了那艘叫做五月花號的大船來到了那片未知的土地上。漸漸地,他們在那片土地上建立了自己的家園、建立了自己的生活圈子,慢慢適應了當地的生活。受儘了苦難的他們不願意再受原來的壓迫,期望獨立的心情日漸強烈,然後有一位偉大的政治家托馬斯•傑斐遜起草了這份獨立宣言,提倡人人平等的觀念,最終促使當地的人民擺脫殖民地的統治,走向獨立和平。”
弘曆眨巴眨巴眼睛不太理解,我朝著他訕訕一笑,道,
“其實,那本來就是一塊荒島,是一片新大陸,到了那兒的人不屬於任何國家,無需受到任何的束縛,要獨立也無可厚非。”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康熙搖搖頭,扔下這句話便不再多言。
弘曆撅了撅嘴,喃喃道,“他們大概都是野人吧,野人都沒有規矩的。”
我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多說無益,也許在他們的腦海中那裡不過就是幾個破屋,幾片田地,和我們幅員廣闊的大清江山不法比擬。無奈,就是他們口中這些沒有規矩的野人成了我們21世紀的強者,他們所在的那片土地成了世界上最發達的國家同時也成了全世界的焦點。
正歎息著,便見到霍華德穩穩當當地踱著步進來,臉上堆著良善的笑容,弘曆見了他眉頭也舒展了開來,見狀,我還有些小小的胸悶。
突然感到熟悉的鬼魅身影又不經意地從門外一閃而過,我不由得怔了怔,倒退了數步,心跳不由得快了好幾分。
“怎麼了,青蕾,你的臉……為何那麼白?”霍華德走近我,操著一口半生半熟的中文關切地問我。
康熙見了也微微皺眉,“這是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
我無奈,虛弱地搖搖頭,捧著自己的額頭隨意撤了一個謊言,“沒什麼,頭痛的老毛病又犯了。”
“那趕緊回去歇著吧,彆累壞了身子。”康熙徑直開口。
我有些受寵若驚,抬頭看了看他又看看霍華德,霍華德溫柔地點點頭,道,
“去吧,我儘力說些簡單的中文。”
我欣慰地朝著他們笑笑,然後告辭。
快步走出乾清宮,我深吸一口氣,調整心緒,並沒有往回去的路上走,而是走進了鬱鬱蔥蔥的禦花園。
沿著禦花園向前走,耀眼的陽光透過繁茂的樹葉縫隙照射到地上形成稀稀疏疏的光點,我一邊快步走一邊斜眼不動聲色地注意著一片片的光影交錯,時不時地會有閃動的影子遮擋住點點陽光,致使我更加相信自己的直覺。我想,我並沒有自己嚇唬自己,而那個跟蹤我的人不是子虛烏有的鬼魅,而是確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