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遊戲 沒有人會愛上一個瘋子,對……(1 / 2)

“那孽畜雖是不死金身,但側頸最為薄弱,屆時仔細看準了,可不要手抖。”

芙蕖夫人做夢也不會料到,她來到這裡的第一天,就有了下手的機會,且居然還是彭侯自己送上來的。

……

剛剛殺過人的法器被遞到樓小禾手裡,彭侯強迫她握住,旋即手把手地,將鳳仙霹靂火對準了他的側頸。

“好孩子,手彆抖。”他貼心地叮嚀,語聲較之芙蕖夫人,更為切切。

他的每一聲“好孩子”,都叫樓小禾悚然。

這是個瘋子,她想。

“你身後那個人,背了數不清的血債,死有餘辜。至於我……你看清楚,我是誰?”

“天、天君。”

她現在無比清晰地意識到,方才那突如其來的,看似強烈的勇氣,是多麼不堪一擊。

空氣中洶湧的血腥味像養料,滋養著胸中的恐懼,野草般瘋長。

彭侯那不笑時也微微翹起的唇角,此時彎成一弦新月,他輕輕地搖頭,“叫我名字。”

“……彭侯。”

“不錯,我是彭侯,罪大惡極,人人得而誅之。你方才口口聲聲說心悅我,不也一樣想我死?我給你機會,你不要叫我失望。”

聲音真好聽啊,將冰冷殘忍的瘋言瘋語,輕聲細語道來,宛如纏綿的情話。

禁錮在腕間的手掌好似鐵鉗,隻要輕輕一用力,便能粉碎她的骨頭。

可這太無趣,魔頭隻醉心於玩弄獵物的恐懼。

“乖,動手。”

語氣始終溫柔,似誘哄,又似催促。

樓小禾沒有動,她的四肢此刻已然麻木,全無知覺,一絲一毫也動不得。

倏地,臉側一熱,彭侯的掌心貼上來,指腹細細摩挲她的眼底,“哭什麼。”

語聲似在歎息,“有沒有人說過,你的眼睛很美……”

樓小禾此刻方驚覺,自己不知不覺間,竟已淚流滿麵。

“那這樣好不好……”他似乎耐心極了,循循善誘,“我先來。”

樓小禾手裡一空。

隔著婆娑淚眼,她看見,碧光流轉的鳳仙霹靂火,被彭侯握著,近在咫尺地抵在鼻尖。

轟然巨響裡,一朵翠生生的花,在樓小禾被淚水浸得晶亮的眸底勃然怒放。

她感到眼前一點點黑下去,意識漸漸模糊,卻有一個聲音,霸道,且不可理喻地道:“不許暈。”

而更不可理喻的是,樓小禾腦子裡一個激靈,竟真就轉瞬清醒過來。

“……”小紅啊小紅,你壞事做儘。

回過神時,那燙手的山芋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她的手裡。

“輪到你了。”

男人唇角含笑,微微一偏頭,將修長的側頸袒露在她麵前,神色間的期盼和愉悅,好似在等待一個浪漫的親吻。

他說話時的語氣簡直稱得上雀躍,樓小禾忽然深刻地意識到——

“一個小遊戲。”

是了,這個人,此時此地,確鑿抱著純粹且盎然的遊戲精神,在與她……玩。

隻是在玩,這就是一個遊戲,有趣,刺激。

樓小禾那不知所蹤的勇氣像一抔死灰,霎時間因憤怒和不甘而熊熊地複燃。

不就是玩麼,好啊,她奉陪。

樓小禾毫不猶豫地捏爆了手裡的燙山芋。

說實話,此刻,她腦中空空,隻覺得爽快,平生所未有過的爽快。

而她似乎與對麵那個瘋子,至少在這一刻,是感同身受的:不做人的感覺,實在很不賴。

但這種美妙的感受太短暫了,樓小禾猝不及防地,看見對麵人血肉橫飛的屍首。

那張俊美的臉龐在自己眼前瞬間被擊穿,皮開肉綻,四分五裂。

耳邊嗡鳴聲尖銳淒厲,她的神智被一片血色摧殘得破碎零落,視野沉沉地暗下來,直至完全沒入死寂的昏夜。

*

從很小的時候起,樓小禾就深受娘親“不要靠近男人”這一至理名言的熏陶,與此同時,也不耽誤她混在男人堆裡,假小子一樣長大。

犬奴們睡覺時都是大通鋪,男人大半拉,女人小半拉,井水不犯河水。

洗澡時也一樣,男的泡一湯,女的泡一湯,各用各的洗澡水。

自打從娘胎裡出來,樓小禾泡的,就是男湯,每次洗澡,都和一群大老爺們兒坦誠相見,但從來沒有人發現:她是個異類。

這個事,說來話有點長,因緣際會,須追溯到許多年前,那時,她尚未出生,娘親也未遭遇上姓阮的一家,甚至還未被擄至鳳麟洲……

話說那年,娘親遇上一位貴人,對方能預知天命,斷人禍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