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上了學。
他很喜歡美術課。
但有一次某個老師突然對他說,遙遠同學,你的畫太潦草了我根本看不懂,然後指著誰工整的臨
摹說你要多和那位同學學習。於是那天他便彆扭地將存起來的粉筆頭統統在一麵牆上磨光,然後
撕掉畫本。
他想那是他的不完美。
後來鄰居說遙遠這孩子,把我們家牆塗得跟什麼一樣。
話傳得很快,他剛到家就被母親拽著到了那麵牆邊,母親說:今天你不擦乾淨不要回來。
鄰居被母親的憤怒嚇得很慘,他說我隻是開個玩笑。小孩子喜歡玩,我不會計較。
但遙遠依舊是跪到那裡擦牆去了。
他不是小孩,他隻能是完美的。
臨近黃昏的時候他還是哭了一場,遙遠很少哭,哭起來極少有意義。
眼角一酸,掉下一串淚來,拿袖子一抹就完了。
哭完之後,他看見有個小孩站在角落裡看自己。
他們不認識,不過對方說:你彆擦它,這幅畫很好。
他扯扯嘴角,說那是麵牆。
於是對方走過去在他消耗掉所有黃色粉筆的地方比劃了個很大很大的圈說:不是啊,剛才這裡是
個太陽。
而這裡是一片很藍的天。
……
遙遠默默停下筆。
——什麼時候的事?
想起小歐,說他十年沒感冒。
那就十年吧。遙遠笑笑,給畫上的小歐加上一條生動的口水。
十年就十年吧,雖然其實比十年多很多……
七點十分,內線鈴聲大作。
遙遠忙不迭接起,歐陽在那邊笑嘻嘻地:喲,挺快。
遙遠有點想掀桌,壓低聲音說以後有事打手機。
歐陽仍是笑嘻嘻地,“因為我覺得這個時間你們可能在床上。”
遙遠歎口氣,看了看蜷縮成一團皺著眉頭臉上寫滿不舒服的小歐,伸手過去探了探。
“不好意思啊,”歐陽清了清嗓說,“我怕你們要出去吃飯找不著地方,打個電話來問問。”
遙遠收回手,無奈地說:“餐廳不用了,麻煩問下離這兒最近的醫院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