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他低著頭,默念存折上的數字,然後想:這就是我曾經存在過十八年的價值。
不過也是那筆錢,讓他的大學生活得以平穩延續,至少,可以專心念書直到畢業。
就好像在前一段人生寂滅的廢墟上,歪歪扭扭,長出另一段人生。
“還有,”遙遠收收神,遞給黃琪一張紙巾,“他租那個房子現在就跟個冰窖一樣。”
黃琪歎口氣說這個我早幾百年跟他說過了,我在北邊不是空著一套房子麼,就是我們上次一起收
的那個,我說讓他去住,雖然遠點,東西都還是齊全的,而且至少不漏風吧,結果就是擰著,就
是不去。
遙遠心想:果然。
“那你看這樣行不行,”遙遠掏出鑰匙包,解下一把來放在桌上,“讓他去住我那套,就說是朋
友出國空下了,不想租給生人,錢還是收,交給你你就看著辦吧。”
黃琪嘀咕了一句你整那麼複雜乾嘛。
遙遠瞪他一眼:“那你想個簡單的!”
黃琪很不服氣想了半天,終於敗了,拿了桌上的鑰匙。
“這年頭做個好事都難,”末了,還是氣不忿,“什麼世道!”
是啊,什麼世道。遙遠回程時在車上想,像個小孩,把心愛的糖果藏進秘密玻璃罐那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