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廚房裡探出的深褐色腦袋,讓衝下樓梯的跡部硬生生地刹住了腳步,抓緊著扶欄看著清瘦的少年走出來,疑惑地看著自己。
跡部一向是個唯物論者,醒來之後沒有看到小貓的時候,都直覺地認為自己昨晚是被那一屋子貓給刺激了所以做了個噩夢。
可是那個被歸為夢境的貓耳少年,此刻卻依舊穿著過大的襯衣活生生地站在麵前,讓跡部下意識地抬手揉自己的太陽穴。
靠近的氣息讓跡部倏地睜開眼,看到少年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自己麵前,伸過來的手上赫然拿著一盒牛奶。
“你不會又把牛奶當飯吃了吧?!”看到牛奶,跡部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質問著少年,然後看到那兩隻豎起的貓耳朵立刻轉到了後麵,無辜地吐出一個字,“餓。”
盯著眼前這張陌生而又熟悉的純良臉龐,跡部無奈地歎了口氣,脫下外套披在了他肩上,認命地卷起袖子走進廚房。
少年亦步亦趨地跟在跡部身後,直到新鮮的火腿三明治出爐,才安分地坐到了餐桌前。
跡部托腮看著少年一如小貓一樣斯文的吃相,視線落到那纖細的手腕上,近似自言自語地說,“這兩天你到底有沒有好好吃飯的……”
原本隻是無心的低語,卻意外地看到少年進食的動作頓了頓,然後低下頭輕輕出聲,“有吃……一餐……”
跡部聞言挑眉,“那其他的呢?”
“……倒掉了。”
對於這樣的答案,跡部不知道該誇獎他誠實還是指責他不聽話,沉默了許久之後才想起一個問題,“鐘點保姆說見到小貓吃飯的,你怎麼做到的?”
少年看看跡部,放下了手裡的三明治,擦擦了嘴後,正襟危坐地直視著他,“前兩天,變身不穩定。”
“那現在呢?”跡部的視線掃過貓耳朵和貓尾巴,“算是穩定了?”
少年點了點頭,讓跡部實在有扶額的衝動——就這樣人不人、貓不貓的樣子算是穩定了?
所幸,少年接下來的話挽救了跡部的信心,“一個月後,就能跟人一樣了。”
“也就是說,你這樣的狀態要維持一個月??”
“嗯……”
跡部的腦袋一向轉得很快,少年給出的答案讓他的思緒轉了好多圈,例如該怎麼平安度過這一個月的時間而不會讓人把他抓起來當怪物之類的。
就在跡部尋思著應對方案的時候,卻看到少年站起身走出去,不禁直覺地開口,“去哪兒?”
轉過來的咖啡色眼眸清澈卻帶著些許委屈,“景吾不喜歡國光這個樣子。”
跡部動了動嘴,卻有百口莫辯的感覺,因為事實上他確實還無法立刻接受自己的小貓忽然變成了一個有著貓耳朵貓尾巴的少年。
討厭,是絕對算不上的,甚至在意識到他想走的時候,還會有些惱怒。
“那你想去哪裡?”
少年低下頭,輕輕地搖了搖。
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說——跡部直覺地選擇了前者。
“沒有不喜歡,隻是一下子不適應。”跡部站起身走過去,揉了揉少年的頭發,“要是我哪天忽然變成一隻貓了,你能立刻接受?”
咖啡色的眼眸瞬間亮了幾分,少年一直略顯清冷的表情染上了期盼,“景吾也是貓人?”
跡部這會意識到自己所做的比喻是多麼的愚蠢了,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不是。”
“噢。”少年的聲調又降了回去,悶悶地帶著點失望。
“臭小子。”跡部彈了彈少年的額頭,把他拉到餐桌前,“把你的早餐吃完,然後去把褲子套上。”
“尾巴。”少年拿著三明治申訴自己隻套著襯衣晃蕩的理由,這個問題同樣也讓跡部很頭大,乾脆先轉移話題,“你先告訴我,貓人是可以在貓和人之間變化的種族?”
吃進最後一口三明治的少年咀嚼了一會才咽下去,“不知道。”
這算是什麼答案?如果是彆人說這樣的話,保準會被跡部嘲諷的,可是此刻他卻直覺地知道眼前這個少年並沒有任何說謊或推脫的意思。
“一個月後,就知道了。”少年的回答讓跡部思索了一會,理出了頭緒,“你的意思是進化的不止是身體,還有意識?”
少年微微勾起了唇角,朝跡部點了點頭。
又被誇聰明了……跡部無奈地撇開了視線,轉回來的時候看到少年不緊不慢地打了個嗬欠,伸手過來,“景吾,困。”
“……你其實是豬人吧,吃飽了就睡。”
雖然嘴裡這麼咒著,跡部還是伸手接過了少年,輕鬆地把他抱了起來,朝臥室走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