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小孩嚷出那一句之後，跡部愣了，手塚也愣了，下意識地視線相接之後，破天荒地竟然覺得有些尷尬。

跡部低頭摸了摸鼻子，然後緩緩地揚起了笑容，等到再次抬起頭，又是那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呐，是這樣嗎？”

沒有指名道姓的問句，跡部很明顯地拋給了被視線鎖定的手塚，手塚斂下眼簾把目光轉到了小孩身上。

跡部順著手塚的視線看到仰著頭左看看右看看的小孩，沉吟一會終是放棄了對手塚的追問，探臂把小孩拉了過來，“走，讓你爸休息。”

小孩瞅了眼手塚，不情不願地被跡部拽著挪動了腳步，“還不是你吵醒爸爸的噢！”

“誰讓你‘謊報軍情’來著？！”跡部沒好氣地壓了壓小孩的腦袋。

小孩順勢朝前踉蹌了下，仰頭扔給跡部一對白眼，“明明是你們大人總是想亂七八糟的。”

“亂七八糟……”跡部對於小孩的“語出驚人”總算是有所適應，彎腰直接把他抄起抱在了懷裡，“誰教你這麼用成語的，肯定不是你爸。”

“電視上學的啊……”小孩後麵說的話，被門隔絕在了外頭，手塚望著閉合上的門板，伸手揉上漲得發痛的額頭——這倆，到底是來乾什麼的啊……

等手塚睡到自然醒，混沌了好一會才發現竟然已經是夜幕低垂。

手塚緩緩地起身，嘗試著活動了下四肢，發現雖然腦袋依舊有一些脹痛，但是至少身體已經不會感覺到疲軟。

套上拖鞋打開臥室門，手塚就聽到了樓下傳來的小孩叫聲，走到樓梯拐角看到了對著電視屏幕打遊戲的一大一小。

“左邊！左邊！！快點啦！！”小孩赤腳站在地板上，一邊操縱著手柄一邊指揮著坐在地板上的跡部。

“哦也！！”小孩興奮地舉起雙臂，扔掉手柄抱住了跡部的脖子，上下蹦跳著。

跡部一把抓住小孩的手臂，要把它們從自己脖子上拽下來，卻因為視線觸及到手塚而停下了動作，“睡夠了？”

小孩轉過頭，看到手塚後立刻鬆開了跡部，跳上沙發利索地翻過去衝向了手塚，“爸爸！”

手塚俯身把抱著自己大腿的小孩抱了起來，走到沙發前坐下，把小孩放在了自己腿上。

跡部就著坐在地上的姿勢，把手臂擱在沙發墊上，衝著小孩笑罵，“本大爺請你吃陪你玩，看到你爸就都忘了是吧？沒良心的小鬼！”

小孩對著跡部做了個鬼臉，扯扯手塚的衣襟，“爸爸，我們就住這兒吧！”

手塚頓了頓，看向跡部，換來對方無辜地聳肩，“本大爺可什麼都沒跟他說。”

“你不是……”手塚還沒說完的話，被小孩著急的打斷，“我是說‘如果’啊！‘如果’噢！”

“嗬……”小孩急切的表情和加重的語氣讓手塚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理了理他的劉海，“知道了。”

“我說……”被倆父子無視的跡部，出聲引起他們的注意，“你們是不是忘了問本大爺的意見？”

“叔叔你難道不想爸爸住這裡？”小孩的接口讓跡部真想敲他腦袋一個爆栗，乾脆無視他閃亮的金色眼眸，直接把視線停在了手塚臉上。

“如果你……”手塚的話再一次被打斷，隻不過這次是被跡部，“行了行了，要你說句中聽的話就那麼難！！”

手塚看著跡部起身，動了動嘴卻還是什麼話也沒說出來。

跡部給了手塚一個安撫性的笑容，然後對小孩說，“去挑一個房間。”

眨巴了幾下眼睛後反應過來的小孩，歡快地從手塚腿上爬了下去，撒開腿跑上了樓梯。

跡部抱臂搖了搖頭，正要起步跟上之際，被手塚拉住了手腕，“國光？”

“你說過的。”手塚沒頭沒尾的話，讓跡部疑惑地挑眉，“嗯？”

“讓我留下。”

跡部思索了好一會，才把手塚的話和自己曾經說過的那句“你留下吧”對上了號，好笑地對上手塚的表情，卻在他的認真之下收斂了笑意。

“那麼……”跡部俯身低頭，湊近手塚的臉龐，“如果我沒有說過那句話……”

“你說了。”拖長的尾音被手塚斬釘截鐵的話截斷，淺咖啡色的眼眸中是不容置疑的堅定。

跡部側身坐到沙發上，摟住手塚把下巴擱在了他的肩膀上，輕聲的呢喃宛如自言自語，“我隻是想聽到你說罷了。”

“我要這間！！”小孩的聲音打破了纏綿的曖昧，跡部直起腰伸長了手臂，“知道啦！！”

就在跡部背過身要上樓的時候，從手塚口裡聽到了那一句讓他晃神良久的話——

“我想留下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