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熊氏母子五人回到家中,孩子們和往時一樣端著碗在堂屋等飯。
由於生產力低下,本朝素來隻有朝食和晚食之分,中午那一頓加餐的兔子肉讓大房母子五人吃得心滿意足,但往日他們都叫餓,今天要是不做言語反而會引起向婆子的懷疑,於是熊氏還是讓幾個孩子還是和往時一樣喊著餓。
向婆子罵罵咧咧的讓老三媳婦將粥盛出來給他們幾個。
梨花看著碗裡同樣清晰見底的粥,道:“早上是粥,晚上也是粥,一頓比一頓稀,哪有力氣乾活。”
向婆子罵道:“村子裡誰家不是這樣,家裡沒幾兩米了,就數你最能吃,家裡的米就是被你吃光的。”
梨花心中叫著係統問道:“係統,廚房裡還有什麼好東西?”
係統掃描了一下道:“廚房炒了一盤雞蛋,蒸了一碟臘的豬耳朵,其他就是青菜和米飯。”
梨花衝著向婆子道:“你彆血口噴人,我一天兩餐,每餐半碗粥,外加兩筷子的野菜,沒見半點油星子,更彆提鹽巴了。”
說著衝著廚房的方向嗅了嗅,“我怎麼聞到臘肉的味道,還是臘的豬耳朵。”
向婆子雙目一瞪,“哪裡來的豬耳朵,家裡都好幾個月沒油吃的,就數你長著一對狗鼻子一副豬肚子。”
梨花又再聞了聞:“狗鼻子就狗鼻子吧,我好像還聞到炒雞蛋的味道。”
杏花和二牛聞言也皺著鼻子一起嗅了嗅,這著實把向婆子給嚇了夠嗆,當初特意把大房的屋子分在西屋,不隻是另外兩房嫌棄著靠近牲畜的棚子味兒大,主要還是離廚房遠,平日都是把粥端過來,二房和三房吃什麼大房那邊也夠不著,好操作。
可梨花這個小蹄子居然能聞得到今晚煮的是豬耳朵和炒雞蛋,莫非真的是長了狗鼻子。
“哪裡來的雞蛋,雞蛋要留著拿去城裡換錢,一天天腦子裡勁想吃的,豬都沒你能吃。”向婆子一口一個貶低著梨花。
熊氏聽著婆婆如此說自己的女兒,心中很是不快,道:“娘何必這麼說梨花,好歹她也是你孫女,平日我們母子幾個下地乾活也不曾有過半分偷懶,今年一年過半就沒吃過一頓肉,孩子們不過是說說,也值得你這麼大動肝火,你就算對媳婦不滿也彆把脾氣發到梨花身上。”
向婆子不喜歡熊氏,更不喜歡她頂嘴,罵罵咧咧道:“要不是你不會教孩子,孩子才會像你這樣跟長輩頂罪,沒大沒小。”
梨花見母親被說,嗖的一下站起來道:“我鼻子向來很好,有沒有豬耳朵我去廚房看看就知道了。”
向婆子忙一把攔住了她,“去什麼去,我說沒有就沒有。”
熊氏見到向婆子這樣,心裡也跟明鏡似的,要是以往她或許隻是懷疑,可梨花昨晚端回了那一鍋豬蹄後她就深信不疑了,如今女兒說有豬耳朵和雞蛋,那肯定就錯不了。
心寒極了,冷冷道:“有沒有娘心裡明白,我們母子幾個也不求吃肉,可這粥未免也太稀了,跟喝白水一樣,光喝水哪裡來的力氣乾活,能彆往粥裡衝水我們娘幾個已經求之不得了。”
“今年家裡收成不好,糧食都是省著吃,你看彆家哪個不是喝這樣的粥,就你們母子幾個金貴,還想學大戶人家吃乾飯。”
熊氏道:“不說收成好不好,大根在軍營裡服役,每次回來都把軍餉交給你,一個月也有三貫錢,可我們母子幾個連銀子碰都沒碰過,飯也吃不飽,這事說出去怕是都沒人敢信。”
“你這個潑婦,當初說好了老大的軍餉是要放到公中一家子用,你現在又想奪回自己屋,你這是怎麼當人家兒媳婦的,想要把家裡鬨個雞犬不寧是吧,當初我怎麼瞎了眼了讓老大娶了你這種女人做媳婦。”
熊氏一聽眼睛就紅了,當初嫁給向老大,就是圖他老實,可沒想到就是因為他老實,被向婆子夫婦吃得死死的,出去當了快二十年的兵,拿回來的那一點銀錢還都全都上交公中,也不知道自個兒屋裡媳婦孩子吃不飽穿不暖,真真是個好大兒。
就在這時,屋外響起了一道渾厚的聲音:“怎麼家裡這麼熱鬨,莫不是知道我要回來了,都在念叨著我的名兒。”
梨花等幾個小鬼一聽這聲音,都蹦了起來,二牛和杏花更是放下手中的外快朝門外跑去,嘴裡喊著“爹——”
大牛十三了,這兩年個性沉穩了不少,隻是站起身來看著屋外,沒有像弟弟妹妹那樣無狀。
梨花如今也成了個大姑娘,更不能像兩個小的那樣。
可腦海裡係統的聲音跳了出來:“梨花,你爹身上帶了三兩銀子,應該是幾個月來的軍餉。”
梨花一聽,想起每次父親回來都會第一時間把省下來的軍餉交上去,向婆子當著他的麵對她們母女幾個是那一個親熱,等她爹走了,又和以前一樣對她們打打罵罵,毫無半點情分可言。
自從昨日向婆子做出那樣的事情,梨花就對她恨得牙齒癢癢的,怎麼可能願意這筆錢落入那婆子的手中,立即丟下筷子,跟在杏花的後麵朝門外跑去,嘴裡也跟著喊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