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蹙眉轉過身,在看到來人時,表情有些錯愕。
那人正是明曦。
他身著一襲紅衣,滿頭青絲隨意披散著。明曦一雙狐狸眼生得極為妖媚,感受到時卿的目光,他假惺惺鼓了鼓掌,笑道:
“不愧是魔尊,短短時間內竟能修煉到這種程度。”
時卿盯著他,冷聲道:
“布陣之人,是你?”
“我倒是沒這麼大的能耐。”
明曦笑眯眯看著時卿,手中幻出一把刀來。他將刀在手中隨意轉了一圈,舔了舔嘴角道: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
話罷,他便消失在了原地。時卿敏銳察覺到身後多出的氣息,一個側身躲過了那尖銳的刀刃,將劍轉了個方向,便猛地朝著剛才那處攻去。
“可惜了,沒刺中呢。”
明曦攥住時卿的手腕,低笑了一聲。時卿嘲諷一笑,手腕用力一轉,那劍便順著明曦的手插入了他肩膀處。
鮮血順著劍刃下行,時卿一腳將明曦踹倒,微微俯身,單腳踩在他胸膛,眼眸微彎。
時卿散落的白發滑過明曦臉頰旁,染上了幾絲鮮血。
“是在學我的樣子嗎?”
他腳上力氣又重了一些,踩斷了明曦的幾根肋骨。見明曦吐出一口血,他麵上笑意更甚:
“你也配?”
時卿收回臉上的笑容,便準備了結明曦。然而就在他拔起劍的瞬間,異變突生!!
明曦眸中閃過一絲狠厲,他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引燃瞬移符,滾到遠處,搖搖晃晃站了起來。他咳了幾口血,斷斷續續癲狂笑了幾聲:
“你殺不死我的。”
話罷,他拿出袖中的十世鏡,麵目陰沉:
“誰死誰生,百年後見分曉!”
話罷,他猛地在自己手腕上劃了一刀,那鮮血滴在黃土之上,竟自動畫出了一道陣法。陣法將明曦和時卿圈在其中,卻又在二人之間補了一道屏障。明曦拭去嘴角鮮血,喘了幾口氣,麵容扭曲看著時卿,語氣親昵:
“你若是願意雌伏於我身下,我倒是願意留你一命。”
“你這魔骨,不拿來做爐鼎,真是可惜了。”
話罷,明曦似是感受到羞辱時卿的快意,又嘶啞著笑了好幾聲。時卿麵色一沉,正欲朝他攻去,卻見一陣白光閃過,兩人都消失在了原地。
-
山洞之中。
樓重華感受到袖中十世鏡的異動,眉頭一蹙,還未待他拿出十世鏡,洞外便傳來“嘭”的一聲。他抬頭望去,還未見到來人,自己先被踹翻了。
“你把他弄到哪兒去了?”
柳澤元死死盯著樓重華,眼中儘是殺意。樓重華瞪大眼睛看著他,麵上滿是不可置信:
“不……不可能!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會破掉這個陣法!”
“我問你把他弄到哪兒去了!!”
柳澤元雙目儘是腥紅,他平日裡總是笑眼,此刻收斂了笑意,麵色陰沉,像是地獄裡的惡鬼,讓人悚然驚慌。樓重華往後縮了幾步,一咬牙,拿出了十世鏡。
然而還不待他催動十世鏡,柳澤元便眼疾手快地將十世鏡奪了過來。感受到十世鏡上的靈氣,柳澤元眯眼,低頭望去。
“怪不得……怪不得我會過來……”
他目光灼灼望向樓重華,還不待他反應過來,便已然掐上他脖頸,將他牢牢鎖在牆上。
柳澤元冷笑一聲,加大了手上的力氣。
“我倒是沒想到,你居然能偷到十世鏡。”
“真是小看你了啊。”
“雜……種……!”
樓重華滿臉發紅,呼吸幅度越來越小。直到柳澤元手一鬆,他才跌落在地,大口大口呼吸著。
柳澤元將十世鏡收好,俯視著匍匐在他腳下的樓重華。他姿態卑微極了,魂體也越來越弱。片刻後,柳澤元又直起身來,毫無征兆地笑了幾聲。
他抱手踩住了樓重華的手指,悠悠然道:
“你們都不喜歡我。”
“但那又如何?”
“我從來就不需要你們的喜歡。”
柳澤元說完,踩斷了樓重華的指骨。這痛意直入靈魂,樓重華發了瘋般想把自己的手抽回去,柳澤元卻踩得越來越用力。
他眸色深沉,低頭看著樓重華因為疼痛而變得有些扭曲的臉,麵上卻並無快意。
他自小在異樣的眼光中長大,對愛的渴望異於常人。所以他當年在見到樓初月的時候,第一反應不是質問,而是欣喜。
他感覺那份缺失太久太久的愛,好像就在麵前,觸手可及了。
然而現實卻給了他狠狠一擊。
他期待已久的母親利用血脈控製他,逼著他去死。他的父親已然位列仙班,冷眼看著他受儘折磨。他的祖父一身魔骨儘毀,隻剩一縷魂魄,卻仍然在想著如何殺了他。
他的血親都想他去死,但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如果他的出生是個錯誤,那他們又為什麼要把他生下來?
一百多年了,柳澤元還是想不通這個問題。
但他也不需要再想了。
他缺失的那一份愛,已經在自己這裡得到了。
所謂的血親,不過鏡花水月,一觸即碎。他不愛所有人,他隻愛自己。
僅僅如此,就夠了。
柳澤元幻出噬血劍,乾脆利落紮入了樓重華的魂體。樓重華發出了淒厲的聲音,他吐出一口鬼氣,大喘氣道:
“難道、你不想知道他的下落?”
“我給過你說的機會了。”
“可惜你沒把握住。”
柳澤元鎖骨處侶印微微閃爍,樓重華大駭,正欲罵些什麼,噬血劍卻已刺入他魂體。片刻後,樓重華再無動靜,他魂魄越來越淡,最後魂飛魄散,徹底消失在了這世間。
柳澤元收回劍,毫不猶豫轉身離開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