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放學以後,江繪收拾好東西站在二班門口等程思思。她們雖然不住一間寢室,但架不住感情好,路上一起走也是好的。
她安安靜靜在走廊上站著,春天的晚上有料峭寒風,她不禁裹緊了外套。
二班經常拖堂,晚自習要延遲個十幾分鐘。江繪縮著脖子,鼻子和臉凍得通紅,手反複揉搓著,決定回班等著。
一進門就和人撞著,她額頭磕著那人下巴,痛的半天說不出話。
“嘶。”
這人真行,她一個姑娘家都不出聲,這大老爺們倒是委屈上了。
結果抬頭一看,是熟人。
許西忱。
其實也不算熟,頂多算認識。江繪想。
她也不好說什麼,連忙賠禮:“抱歉啊,沒事吧?走的太匆忙了,沒看路。”
許西忱搖頭說:“沒事,我也沒看路。”沒事就沒事,你還揉什麼下巴,矯揉造作。
“你也撞到了吧,痛嗎?”
“……痛。”
能不痛嗎。
江繪內心吐槽,麵上仍是得體,禮貌地搭話,企圖岔開撞人這個尷尬的話題:“你還不回去嗎?”
許西忱心想:我這不是在等你嘛,等著等著要走了,你就直接撞上來了。
“馬上走了。”
兩人氣氛古怪,什麼話題也沒有,純粹乾聊天,各說各的。
江繪經常和趙舒華參加各種各樣的宴會,她媽媽的口舌好到絕不讓彆人冷場,往往找些彆人能接得上的話說,沒聊一會兒對方就很開心。所以彆人都誇趙舒華情商高會說話,喜歡和她聊天。
江繪跟著學了點技巧,主要就是把話題往比人身上引,讓彆人能說上話,表情要真誠,要有期待感,絕對不能冷淡。
然而學藝不精,書到用時方恨少。
現在要實際運用的時候,她愣是不知道說什麼。
“你理科成績很好嗎?”許西忱有點緊張,生怕她看出來自己的用意,儘量把語氣放得自然。
江繪鬆了口氣,總算不那麼生硬了,她能接上這話:“還行,怎麼了?”
許西忱歎了口氣,背彎著,一副失意落魄的模樣,他喪氣地說:“班主任說我成績差,理不好學啊。”
她腦回路直,以為他真受了什麼打擊。夜深嘛,一個人難免會情緒化,就算是許西忱也有這樣的時候。
她乾巴巴地安慰他:“好好學就行,能學好的。”心裡在想,許西忱果然不像表麵那麼混,還為學不好理科難過,保不定人家背地裡發狠讀書呢。
“你學文學理?”
這機會不就來了,他忍不住勾起嘴角,還好夜色遮掩著看不清。
“我學理。”她回答得漫不經心,站在門口張望著,二班怎麼還不下課,拖堂拖到現在。
許西忱全然沒注意到江繪的心不在焉,沉浸在自己的歡喜中,她學理!學理!她真的學理!他嘴角都快咧都耳後根了,趕緊用手捂住嘴,怕被她看到以為自己神經病。
“我也選理,那以後有什麼題不會能問你嗎……”
“江繪!”
許西忱話還沒說完,一個卷發女生一聲喊,人就到了麵前,長相妖妖的,和江繪完全不是一個類型。
她朋友?
原來是在等人。
“還不走?快點,冷死了,怎麼站在風口啊……”女生一把拽過江繪就走,還不忘回頭看他一眼,扯著嘴角笑了笑,似乎是在嘲諷。
許西忱不明白自己哪裡招惹到她了,明明啥也沒做。
哦。懂了。風評太差。
看著江繪和她朋友的身影越來越遠,他笑笑。
靠著鐵門挑了挑眉,綜合樓的大屏幕光線照在他臉上,勾勒出斑駁的陰影,高挺的鼻梁隱沒在黑暗中。教室燈早就滅了,隻剩他一個人,影子投在地上,孤獨非常。他抬手又摸了摸下巴,那是一雙玉質骨感的手,骨節分明,指甲圓潤,手背和手腕上青筋微微凸起,很漂亮的一雙手。
仿佛下巴上還有溫熱。
*
江繪被程思思拽著離開,她察覺程思思有點生氣,輕聲問:“怎麼啦?”
程思思白她一眼:“你還說,我問你,剛才那男的是誰?”
江繪就知道她要問,免不了解釋,她舉起雙手以示投降,歎氣:“公主,啥都沒有,你想多了。”
程思思冷哼一聲,“彆和我扯,我問你那男的叫什麼你知不知道?”
江繪一頭霧水:“知道啊,許西忱嘛,我們一個班的,你不也認識他嘛。”
“我當然認識他!渣男誰不認識啊!”程思思雖然承認許西忱長得帥,但她絕對不允許小渣男泡她的好姐妹,彆以為她沒聽見,他剛才明明就問江繪有什麼題目不會能不能問她!
問題目?她看是把妹吧。
去你媽的。
江繪摟著她:“你生什麼氣,他渣男就渣男唄,關我什麼事。”
程思思狐疑:“你倆沒什麼吧?你之前天台還問我許西忱帥不帥呢。”
江繪用力點頭:“保證啥也沒有!”至於天台,她看見長得帥的男生還不能多看兩眼了?
“江繪,千萬防他,許西忱最會泡妞了,咱們學校美女基本給他談完了,我就擔心他要泡你。”
程思思那是一個老母親千叮嚀萬囑咐,生怕女兒跳到火坑裡麵去。
江繪不禁笑,泡她?想多了。她也就一點點姿色,和許西忱那些大美女女朋友是沒得比的。
“曉得了哦,快點走,回去睡覺了。”
晚上上了床,江繪望著上鋪的床板發呆,忽然想起來被程思思拽走時他還說了句話,她都沒和他打個招呼就走,真是沒禮貌。
他說什麼來著?
好像是什麼題目。想不起來了。
她陷入回憶裡,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算了,想不起來就不想了吧,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