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上了,清一色的粵係小菜,主清淡新鮮。
蜜汁叉燒、鮮蝦腸粉、蠔油生菜、廣式燒鵝、乾炒河牛等。
沒多久服務員又端上來幾份水晶蝦餃和蟹黃包,還有一些甜點。江繪感覺蛋撻很好吃,便拿了一個,嘗了味道果然很好,撻皮酥脆,撻心甜軟,口感不要太好。
高丘原站起來舉杯敬趙舒華:“趙會長,我敬你。”趙舒華趕忙站起來回敬:“這是乾什麼,坐下喝,快,坐下來啊!”等到兩人都坐下,趙舒華才笑道:“你太客氣了,我們都是老同事了,還這麼見外。再說我女兒的事還要拜托你們呢,要敬酒也是我來敬。”
說著又舉杯敬了在座的各位,喝了好幾杯。
趙舒華酒量一直不錯,再加上長期在酒桌上斡旋,現在是“千杯不醉”了。
等趙舒華坐下來,江繪小聲叮囑道:“你少喝一點,還開了車呢。”
她擺擺手:“我又沒喝醉,待會兒叫個代價就好了。”
江繪沒說話了。
酒過三巡。
齊葉提議去他的展館看看,他收藏了很多名家的畫,於是眾人叫了代駕前往那家展館。
展館在延安西路,停了車往北走兩百米就到了。
江繪看看周圍幾個喝了酒的人,不禁想問問他們真的還有精力去看展嗎。
展館名字叫唐湘美術館,一問,唐湘竟是齊葉的夫人。一位女士很驚訝:“齊老師您夫人是畫家嗎?”
齊葉不好意思撓撓頭道:“她是舞蹈家,我經常在她跳舞的時候畫她,畫了很多畫,所以才取了這個名字,你們不要笑我。”
江繪不由笑起來,原來齊葉還是個妻控。
舞蹈家……
江繪腦中浮現出一個穿黑色舞蹈裙的她,在舞台上光芒萬丈地起舞,鐳射燈照耀在她身上,每一根發絲都被照得閃光,溢出流光的色彩。
掌聲給她。
她不住笑起來,眼裡全是笑意,溫柔地模糊視線。
齊葉帶他們逛了一圈,酒勁上了頭,好幾個人都去了休息室,趙舒華隻留下一句“你自己逛逛”就跟著去了。
江繪一個人漫無目的地逛著,展館有三層樓,樓梯是實木的,踩上去會發出吱呀的聲響,很像走在獨木橋上。一二樓大部分是一些名家的畫,應該是齊葉高價買來收藏的。
一樓有一幅高丘原的畫,讓江繪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是畫油畫的,她以為他畫山水畫的。他的風格偏田園風,很恬靜。
也有幾幅她母親的畫,畫的山水,有雲南的玉龍雪山,有桂林漓江,有鳳凰古城,還有杭州西湖。
很寫意,有詩情畫意的感覺。
三樓完全是不一樣的光景,像走進了大劇院的舞台,白光照耀非常鮮亮,讓人眼前一片光明,恍然覺得這是舞台。
唐湘,畫的全是唐湘。
每一幅畫都是她。她真的是一個非常溫柔有力量的女人,在舞台上綻放光彩,飛揚汗水,美到不可直視,美的不可方物。
她穿著芭蕾舞鞋,踮起腳尖旋轉,脖頸處有圓潤的汗珠,碎發貼在她肌膚上,一寸一寸都那麼真實,江繪覺得她真的太完美了,齊葉以她的名字建一座館真的太有理由了。
她在舞台上旋轉,她在舞蹈室壓腿,她對著鏡子微笑,她摔倒在舞台上。
畫的她那麼鮮活,讓江繪羨慕,目光不肯移開。
她也能像唐湘這樣嗎?
能嗎?
想著她又垂下眼瞼,生硬地勾起嘴角微笑,自言自語:“我應該不行,我是要學畫畫的。”自嘲得很。
不熱愛偏要說熱愛,熱愛的卻不能說出口。
她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給許西忱發信息。
江繪:【我好餓,你來接我嗎。】
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好笑,明明就不是因為餓了,就是因為想見他。
許西忱:【好,發定位給我。】
江繪唇角微彎,打字道:【等你哦。】發送定位。
下樓,一步一步踩過那吱呀木板,感到踏實,而不是害怕和恐慌,因為此刻她終於不再是一個人,她有並肩同行之人,她有她的少年,他會在她身邊陪著她。
*
一路小心謹慎張望,生怕趙舒華突然出來找她,快步走出展館,站在馬路邊等。
無聊蹲在路邊,江繪覺得自己像個沒人要的小乞丐,撇撇嘴罵許西忱:“還不來,多久了都!”
“這不是來了嗎?”
身後傳來一聲哼笑,回頭一看,他吊兒郎當抱胸看她,挑了挑眉笑道:“江妹可以跟我走了嗎?”
江繪一拽他胳膊:“快走,不然我媽追出來完蛋了。”
坐上他摩托車,風呼呼吹過耳旁才感到安全感,江繪下巴搭在許西忱肩膀上,歎氣說道:“唉。”
許西忱微微側頭問她:“怎麼了?不開心?”
“今天我媽媽請朋友吃飯,都是畫家,那個館是其中一個叔叔開的,展館名字都是他夫人的名字,關鍵他夫人是舞蹈家,整個三樓全是他為他夫人畫的畫,太美了。”
許西忱沉吟:“但你為什麼不開心?”
江繪伸手抱住他:“我也想跳舞,你知不知道我也會跳舞?”
少女體溫微熱,簡直是在考驗許西忱的車技,她這一抱讓許西忱徹底熄火,腦子都昏昏的。
他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隻好搖頭。
江繪像隻搖尾巴的小狗:“有機會我跳給你看!”
許西忱笑起來,從後視鏡看她神采飛揚的模樣,鬆了口氣,她開心比什麼都重要。
“你不是說餓了嗎?想吃什麼?”
“……我現在不餓了,今天吃的那家粵菜館超好吃,叫和風宴,以後我掙錢了請你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