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暮看了眼河邊上下搖擺不定的船,半天沒踏出去一步。
反觀陳昭,她坐在船上,支著腦袋,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過了半響她半睜半閉的眼睛才微微睜開一點,嗓音溫柔可愛:“陳暮弟弟,你怎麼還不上來啊?”
陳暮咬咬牙 ,然後一臉就義的表情跨了進去。
剛跨上去,他就有種不祥的預感。
船在雨霧裡搖搖晃晃,在他雙腳落地的那個瞬間,帶著他的腦袋也晃來晃去。
他隻覺天昏地暗,頭暈目眩,身旁飛沙走石。
陳昭還在一旁彎著眼笑:“陳暮,你坐過來好不好。”
陳暮搖頭,冷酷地說:“不需要。”
事實上,再踏出一步,他感覺他的人就要翻了。
“你過來嘛。”陳昭站起來想要去拉陳暮。
陳暮看了眼昏昏欲睡的女孩子,沒讓女孩起來,自己走了過去。
然後,陳暮差點就要吐了。
他現在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
早知道要坐船而且會成現在這樣,他死活都不會來的。
坐船簡直糟糕透了。
隨即,他感受到一隻溫暖又肉嘟嘟的小手一點點驅散了他指尖的暖意。
女孩子朝他彎眼笑,彎彎的眼睛像一對小月牙,還露出了一枚小小的梨渦:“弟弟好厲害,第一次上船就能自己走了,我第一次上來的時候還要奶奶抱。”
他的左手被女孩捧著,然後像個木頭人一樣被拉著在女孩身邊坐了下來。
好吧,其實也還好。
沒有那麼暈了 ,隻是坐船而已。
女孩笑得更燦爛了,然後又開口道:“弟弟,以後要乖乖聽姐姐的話哦。”
陳暮差點就一口答應了。
他反應過來然後硬邦邦地開口問道:“為什麼我是弟弟?”
陳昭眨眨她漂亮的一雙大眼睛,流露出些許困意,打了個哈欠,聲音奶奶的:“我之前問過奶奶了,她說我比你大一個月啊,所以我是姐姐,你以後要乖乖聽我的話哦。”
陳暮彆開眼,堅持道:“我不要。”
陳駱把兩隻手都攥緊了陳暮的衣袖口,搖了搖他:“好嘛好嘛,我想要個聽話的弟弟。”
女孩子眼神乾淨,語氣期待,眼裡像是會閃出星星。
陳暮覺得,有點暈。
唔。
陳暮的理智堅持了幾秒鐘,終於跟著衣袖子一起,被女孩拉在手裡下墜消失。
“嗯。”陳暮說出口之後,就覺得他自己瘋了,他的理智呢?
怎麼怎麼眨眼間就喂狗了?
他又看向女孩。
女孩鬆了手,然後靠在一旁坐著的賀盞眠身上,閉上了眼睛。光滑的額頭上滑落幾根劉海,遮住了眼睛和像蝴蝶一樣扇動翅膀的睫毛。
陳暮抬頭對上了賀盞眠的眼睛。
賀盞眠一直看著兩個小孩的動作,眼裡帶著幾許笑意。
陳暮的性格,比她想象中要好很多。
“記得聽姐姐的話。”賀盞眠沒有多說,臉上的笑容淡淡的。
陳暮硬邦邦地“哦”了一聲,然後彆開頭。
丟臉。
太丟臉了。
陳少爺一直順風順水過了七八年,第一次在一個小姑娘手裡掉了坑。
下次……
沒有下次!!!
水路上的風光陳昭都看了好幾次了,對水上八九不離十的景色一點興趣都沒有,從頭睡到尾。
陳暮一直克製著自己,在周圍亂七八糟的一堆氣味混雜的環境下,不再添一碼。
陳暮看著小姑娘安靜的睡顏咬咬牙。
想把人吵醒。
但是,下不了手。
畢竟賀盞眠還在,陳暮這樣告訴自己,還是要安分一點,畢竟還要住半年。
好吧。
他承認。
女孩子安靜睡覺的樣子,真的好乖啊,像一隻乖乖的小動物,既柔軟又安靜。
陳暮在心裡唾棄自己,哪有覺得彆人像小動物的?
而且女孩子哪乖了?
要不是妖言惑眾,他才不會來坐船!
春天濕潤的空氣帶著些泥土的味道,混雜著草木的香氣。雨已經停了,天空像藍寶石一樣透徹乾淨,天空漂浮的雲朵看上去軟綿綿的。
田間小路潮濕,一腳下去就是一個明顯的腳印,刻在泥地裡。
陳昭牽著陳暮的手,在小路上蹦蹦跳跳。
小路上鋪了很多碎石和鵝卵石,走起路來磨起腳有點疼。
陳暮被拉著,由於剛來這種印象裡鳥不拉屎的地方他不適應。
他被和像放出籠的陳昭拉著跑,時不時重心不穩,不過最終還是沒有摔倒。
“好看嗎?”女孩子停了下來,眉眼彎彎,鬆開了男孩的手,手抓住了杏花細長下墜的枝乾。
有些杏花的花瓣已經殘缺,花朵上有幾個缺口,粉白的杏花落在地上,鋪了好大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