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年?奇怪的名字。我皺皺眉,然後問他:“我這邊還有什麼侍候的人?”
雖然彤雲方才說過教主性情一向清冷隨性,讓我毋須謹言慎行隨意便好。但是自己身邊侍候的人,還是弄清楚些才好。
“您不太喜歡太多人侍候……”彤雲頓了頓,大概是正在思考我的問題。我略略垂眸,便將他臉上的表情一覽無遺。這個人總是習慣溫柔地微笑著,謙和卻又疏離,讓人忍不住懷疑他除了微笑以外還有沒有第二種表情。隻有在想事情的時候,他才會歪著頭抿了唇,微微蹙起眉頭,沾染上一些人間煙火的氣息。
“……”因為瞬間的恍神,導致我完全沒有聽見彤雲的回答,隻好再問一遍:“你方才說了些什麼?”
彤雲臉上的微笑變得有些無奈,但還是溫和地向我重複了一遍:“您所居住的‘懷雲苑’中除了侍女畫年、盈袖外,還有兩位侍衛,分彆叫行雲與鳴佩,還有……”他眨眨眼,“還有我。”
我微訝道:“如此,若瀾閣中事務怎麼有時間處理呢?”
“啊……說起來,既然教主醒了,彤雲明日也該先去處理一下閣中事務了……”說著,他輕聲笑道,“教主您忘記了,彤雲可是一直都記得的,您說過,彤雲先是您的隨侍,才是閣主呀。”
我沉默起來,心中卻驀地湧上一陣奇怪的感覺:我之前,同身邊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關係呢?
任何一個稍微有一點謀略的領導者都應該清楚,對於下屬保持適當的疏離絕對是必要的。即使下屬才能突出十分優秀,值得你紆尊降貴傾心相交,但是讓他與自己過分親密,甚至滲透到自己生活的方方麵麵,的確是十分……不妥當的。
我不知道是以前的“教主”是如何考慮的,但起碼現在的我無法理解這種想法與決定。而且,據彤雲說,流清教以教主為尊,教主以下的左使與右使,分管教中“錦青”與“若瀾”兩閣。之後才到兩閣中的“諸長老”,比長老更低一級的是各分壇壇主,壇主以下則是各分壇弟子……總而言之,左使在教中的地位與威信應當是僅次於教主的。於情於理,我都不應該再讓彤雲做我的隨侍——說直白些,其實應當稱為“侍寢”更確切一些。畢竟這種生計在大多數人看來,是連侍女小廝都不如的。這兩種身份如此之大的落差,不僅不利於教主對下屬的任命與管理,而且還會使彤雲在教中身份尷尬難以立足。甚至可以說,這樣做直接將彤雲推上了風口浪尖。
……莫非我以前同他有什麼不得不說的恩怨糾葛,所以蓄意報複?我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身側的男人,他此刻正恭順地微微垂著頭溫和的淺笑著,默默跟隨在我的左手側。我仰起頭,望向雨後湛藍的晴空,心中卻依舊疑雲重重:不對,若是如此,我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地將大權交付給他、讓他做上閣主?要報複一個人有的是辦法,何必采取這種既不夠直接銳利又很容易威脅到自身地位的方式?
假如我之前不是不是對他心存怨恨的話……那難道是,篤定對方絕對不會背叛自己的、極端的信任?
“教主……教主?”突然聽到彤雲輕輕地喚了一聲,我不解地回過頭望著他。
“那個……”他看上去笑得有些無奈,“教主總是一個人走神……可以用晚膳了,教主現在要去飯廳麼?”
我抬頭望望天色,然後點點頭,讓彤雲前麵帶路。方才想得入神,竟沒有察覺天色已暗。現在回想起來,我自從醒來以後,竟是粒米未進呢。
有什麼需要謀劃需要考慮的,還是等養好身體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