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聞梅公子長於音律,不知公子對笛子可有研究?”白暖陽也不繞圈子,直接問道。
萬俟澈聞言一怔,然後突然笑了,那笑如冰山上盛放的雪蓮,清雅高傲,他倚窗而立,傲然道:“:世人皆道梅公子善琴,卻不知萬俟澈以笛見長。”
白暖陽聞言一挑眉:“看來,我是找對人了?此次前來,白某有個不情之請,希望萬俟可以指點我的笛藝!”
此言一出,所坐皆驚。萬俟澈驚的是,自己淪落煙花之地卻當了這少年一句“指點”;元豆豆驚的是,自家小爹爹在逃難途中卻還有閒情逸致學笛。
白暖陽可不管他們怎麼想,接著說:“我知道學笛並非‘看著譜子吹調子’就可以萬事大吉,真正的高手,同一支曲子,可以吹出上百種變化,關鍵在於氣息的轉和,是也不是?”
萬俟澈點頭:“公子所言不錯,世人都以為吹笛的吐息方式隻有唯一的一種,其實不然,至少,萬俟所知道的,就有三種。”
白暖陽眼中一亮:“願聞其詳!”
萬俟澈淺淺一笑,自袖中取出一隻漢白玉笛子,斜於唇邊,一段如泉般的笛音流瀉而出,聽在人耳中如同天籟,讓人忘卻心中的雜念,懷柔於纏綿的音樂聲中。
然後下一段,同樣的調子,同樣的節奏,但平添了一種殺伐的淩厲,讓人瞬間從流水叮咚的仙境轉到折戟沉沙的戰場。
嫻熟的銜接,流暢的吐納,高超的技藝,讓聽的人瞬間折服。
“果然高明,萬俟不愧個中好手!”白暖陽毫不吝惜的讚美。
萬俟澈淡淡一笑,並未故作謙虛的否認,坦然的態度讓白暖陽十分欣賞。
“其實,不怕萬俟笑話,我從四歲開始學笛,卻至今無法吹奏曲子,實在慚愧•••每每吹奏起來便覺氣短滯澀,完全無法銜接,讓我實在毫無頭緒!”白暖陽很苦惱。
“哦,有這事兒?”萬俟澈微微皺眉,“不知公子可否吹奏一二。”
“不必叫我公子,萬俟若是不嫌棄的話,我們就交個朋友,叫我白暖陽吧。”
萬俟澈聞言心中一暖,也不推辭,大方的應了:“好,暖陽。”
白暖陽笑出一口白牙,拉過元豆豆說:“這是我兒子,叫做豆豆。”
你有這麼大的兒子?!萬俟澈有些驚訝,但並沒有問出口。
白暖陽取出墜月笛,深吸一口氣,按照平常吹奏的方式吐吸轉和,果然隻覺音色澀然尖銳,完全喪失了笛子的柔和和流暢。白暖陽停下來,臉上藏不住的沮喪和無奈。
“你的吐納方式不對!”萬俟澈一針見血的指出,“我沒有辦法告訴你具體應該怎麼做,但是,暖陽,笛子其實是沒有固定技法的,隻要你覺得舒服,就對了。”
白暖陽聽著他說的話,覺得明白了什麼,又好像什麼也沒明白。
“這一定又是月歌的惡作劇。我猜,教你吹笛的那人,其實是希望你自己明白,笛子講究的也是一個隨心所欲,這一點上,你還不夠成熟啊!”萬俟澈的口氣帶上了追憶,語調中多了一種長輩的勸勉和寬容。
“你•••”白暖陽有些吃驚,“莫非你認識•••”
“十八年前,流星,墜月並列樂器榜榜首,墜月屬於見月公主,而流星,屬於冥河教左護法,也就是我。”萬俟澈笑著解釋,“月歌,是你娘吧,真沒想到,她居然還是決定生下了你。”
白暖陽混亂了,怎麼這個自己決定要交的朋友突然變成了長輩,還似乎和自家極品美人娘親頗有淵源,而且還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往事?!
“等等等等,你是說,你和我美人娘親是朋友?”
萬俟澈看著他笑了:“美人娘親?唔,是她的風格•••我和你娘,屬於君子之交。”君子之交,淡如水。
“那,你知道我•••”是怎麼出生的。白暖陽有些忸怩。
萬俟澈眼中帶上了一點不帶惡意的揶揄,讓白暖陽瞬間紅了臉。
“你姓白,這麼說,你並沒有和你父親相認?”萬俟澈未答,卻這樣問道。
白暖陽想了想回答:“不,我本姓蕭,我是蕭家人,至於父子相認,沒必要。”
萬俟澈聞言一怔,然後笑了,那笑容有些無奈:“蕭輕歡,還真可憐•••”
“喂,不要什麼話都說半截啊,難得白少俠我想聽八卦也,說拉說拉”白暖陽一臉希翼的瞅著人家,眼中表達著這樣的訊息。
“這個麼•••”萬俟澈若無其事的抿了一口茶,“笛子的事,暖陽你還要更加努力啊,作為她的孩子,卻會想到要找人指點這條路,說明,你已經到了山窮水儘的境地了吧!”
“壞人!居然轉移話題!居然還教訓我!”白暖陽腹誹,“明明看起來這麼溫柔,結果居然是腹黑?!”
當腹黑遇到抽風,孰勝孰負?風雲彙集,敬請期待。
白暖陽乖巧可愛,低頭做恭敬狀,金口一張,瞬間秒殺:“是,暖陽知道了,萬俟叔叔!”
萬俟•••叔叔?!
萬俟澈被咽的說不出話來,臉色一僵。白少俠得意的拖著兒子飄然離去,不忘招呼:“先走了,老人家還是早點休息,萬•俟•叔•叔!”
這小子,絕對是故意的!萬俟澈瞪著那個囂張的背影半晌,卻突然笑了。
月歌,當年那個小小的意外,現在也變成這麼美好的奇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