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接電話?”
薑嶽的聲音很焦急,賀潯立刻慌張起來。
“哥,我……”
他還想解釋因為練歌的緣故錯過電話,薑嶽匆匆說了句“在校門口等我”,耳畔已經傳來電話中斷的盲音。
知道能夠很快見到薑嶽以後,賀潯慌亂的念頭瞬時被亢奮取代。
能讓薑嶽這麼著急,大概率是他早上發過去的錄音當中有不恰當的處理,薑嶽急於過來給他糾正。
隻要能跟薑嶽見麵,他寧可多犯些錯。
他完全忘記了另外的一個陌生號碼,隻是興奮地等待薑嶽的出現——
薑嶽的表情難得這樣嚴肅,兩人接下來的目的地似乎很遠,並非是過去常去的食堂、操場、奶茶店或是咖啡館。
他們少見地沒有擠公交地鐵,對他們兩人中的任何一人而言,打車的錢都是相當奢侈的,但是今天的薑嶽卻很果斷。
低矮的車窗掠過大片大片的城市風景,來到D市以後,賀潯最常坐的交通工具是地鐵,鮮少覽略地麵上的風光。
他在車窗內好奇觀望著,時而觀察各種建築的形狀,時而觀察道旁樹木的疏密,大多地方跟A市相比,原來並無太多鮮明的差彆。
薑嶽像是大敵將臨,一路上表情凝重,賀潯幾次想要探詢,但既然薑嶽不肯主動提及,他便隻能任隨想象馳飛。
他很難像其他人一樣,對所謂“重要”的事情掛心。
即便他總是給人留下認真謹慎的印象。
一走下出租車,薑嶽就徑直往馬路對麵的一座大樓走去,正走在道中,紅燈剛剛切換,眼看一輛轎車要橫衝過來,賀潯趕忙從後攔住。
雖然有驚無險,薑嶽的神色卻有好一陣沒能從蒼白中回緩過來。
賀潯已然無法分出多餘的思緒去關心薑嶽,因為正好從樓梯拐角出現的這個人——
再次見到兩人,於銘哲為了凸顯氣勢,專門將久陳的西裝熨燙了一遍。
他其實根本不需要多餘做什麼,因為這次薑嶽的口吻可以稱得上低聲下氣。
雖然實際在背後的態度仍然強硬,依舊固持原則,不肯予給自己屬於成年人的體麵。
這次見麵的契機,原本並無多少由於銘哲促成的成分,是薑嶽先去找了自己的頂頭上司,懇請海音娛樂與節目製作方進行接觸,增加賀潯在下一期節目當中出現的鏡頭份額。
薑嶽的條件是,如果賀潯能以節目前三位以內的排名出道,就跟海音娛樂簽下為期五年以上的合約。
這檔節目雖然熱度很高,但是爭取來的資方都並非業界龍頭,需要海音娛樂投入的金額遠遠達不到需要令老板謹慎考量的程度。
在於銘哲看來,賀潯本人的形象氣質和表演實力也的確達到了當前公司所能接觸藝人的上限,雖然很少有人會像薑嶽這樣,敢於直接跟資方談條件。
於銘哲這一整年的工作都渾渾噩噩,如今麵對薑嶽,儘管一年前的屈辱讓他記憶猶新,可是同無所事事相較,他更希望儘快有一個明確的目標能讓自己達成。
薑嶽的要求根本談不上苛刻,因為比起從零開始的藝人,賀潯已經有了足夠紮實的積累。
場麵幾分鐘前還像談判一樣嚴峻,於銘哲一將眉眼舒開,賀潯便感到氣氛緩和了很多。
於銘哲今年二十七歲,在賀潯自己的標準下還很年輕,商定好簽約的日程以後,他在公司樓下的私人菜館訂了座位,簡單招待了兩人。
賀潯時刻注意著於銘哲和薑嶽的表情,飯局最開始,他就像第一次見麵時的情形一樣,留意著薑嶽神態的一絲一毫,做好隨時附和的準備。
但這一次的警惕完全成了多餘,於銘哲放下成年人架子的時候,看起來像極了跟他們年紀相仿的大學生,談及過往的校園生活,就好像發生近段時間一樣,仍能激起自己和薑嶽的共感。
兩人的對話相當密集,賀潯本就訥於表達,既然無法尋見插話的空隙,他也樂意成為一個單純的旁聽者,讓注意力更加集中。
桌上的餐盤快要清空的時候,薑嶽的臉上再看不到來此之前的陰鬱神色。
賀潯很清楚這表示著什麼——薑嶽已經對於銘哲完全卸下了戒備。
在即將散席的最後時刻,於銘哲突然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薑嶽,你要不要也考慮一下,之後跟我們公司簽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