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沫然道:“許路人品不行,後麵會暴雷的,真用了他,到時候我們會跟著一起完蛋。”
牛建和聽完一愣,將信將疑的:“真的假的?你怎麼知道?”
林沫然看他一眼,沒說話。
他怎麼知道?那肯定是因為他死過一回,然後又幸運地活了過來。
上輩子,牛建和最後談下了許路,結果許路暴雷,成了板上釘釘的法製咖,他們的作品被牽連,最後連上架的機會都沒有,所有的投入都打了水漂。
牛建和見林沫然一副“你要不信就等著死吧”的平靜表情,不由一個激靈。
隻要稍微想象一下,他們累死累活無數人努力拍出的作品,因為許路一個人暴雷而徹底完蛋……
他猛地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決定無條件聽從林沫然的建議:“聽你的聽你的,不選他。但不選他,選誰呢?”
牛建和犯起了愁,打開手機在自己那些備選人員名單裡滑來滑去。
滑了半天也沒個好主意,隻好拿給林沫然看:“你看看,這幾個怎麼樣?”
林沫然正在想自己的事,聽他問就隨意瞥了一眼。
忽然,他看見了那張無比熟悉的麵孔。
一霎那間,刺目的白和赴死的笑反複在他腦海中閃爍放大,意識消失前那一瞬間的驚怒再一次充斥整個心田。
“他怎麼會在名單裡?”
他把住牛建和的手機不讓他把那人的照片劃走,開口問。
牛建和跟著看了一眼,道:“這個啊,這不是我讓小王他們挑好看的男人發過來供我慢慢刷選嘛,不知道誰犯花癡,把這位也給發過來了。”
林沫然把手機拿到自己手裡,呆呆地看著裡麵的人,一時間心海巨浪翻湧,五味雜陳。
牛建和以為他是在打這人的主意,忙道:“你可彆瞎想,這人是不可能來給咱當主角的,人家是大老板,超級富豪的那種。”
林沫然“嗯”了一聲,道:“我知道,我認識他。”
牛建和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你認識施遂?那那那那……”
他“那”了半天,人也跟著冷靜了下來,道:“也是,再怎麼說你也是方家的人,認識施大老板也是正常,不過我可提醒你,以後出去彆這麼說,見過他一兩回那不叫認識,知道不?”
林沫然把手機還給他,吩咐道:“把他的照片發給我。”
牛建和一邊發一邊還在琢磨選誰的問題,發完了才問:“你要人施老板的照片乾嘛?”
林沫然沒回他,隻是利索地收了照片,點擊了保存。
牛建和腦回路這會兒終於轉到了林沫然身上,看著他放在一邊的行李問:“所以,你是怎麼回事?真離家出走?”
林沫然“嗯”了一聲。
牛建和大概知道一些他在方家的處境,但不知道他和方家人的真實關係。
“行吧,反正你在他家也不像個養子,倒像是他家雇的廚子,你不想待就不待吧,正好過來好好打理工作室。快跟我一起想想,不找許路該找誰呢?關鍵咱這預算有限啊!”
林沫然沒說話,隻是盯著牛建和看,盯了好一會兒。
牛建和被他盯得心裡發毛,問:“你、這麼看著我乾嘛?”
林沫然把心裡的想法直白地告訴了他:“我想把工作室轉出去。”
牛建和微微一愣,接著一張滿是痘痕的臉唰的一下變白了。
“你開玩笑的吧?”他問。
林沫然回答:“認真的。”
這個工作室的成立本來就是一時興起,是他被牛建和的那一套“人要是沒有夢想和那鹹魚有什麼分彆”的言論洗了腦,砸上了手裡所有的積蓄搞的。
上輩子這個工作室以及《遂於傳》的項目最終因為許路全都打了水漂。
如今他死後重生,想通了很多事,也有想不通的另一些事。
他現在就想找個地方靜靜地呆著,好好想想那些他想不通的事兒。
他知道他的這個想法牛建和肯定難以接受,於是又出言安慰道:“你放心,轉出去的時候我會在附加條件裡麵注明保留你在工作室的位置。”
但牛建和還是沒辦法接受。
“你、你怎麼能這樣!”
“你知道什麼叫有始有終嗎?我們現在還沒有正式開始你就要反悔了?你忘了我們的說好一定要把這個故事完美複刻出來的夢想了嗎?”
“就算保留我的位置有什麼用呢?那些無良的資本家是不可能聽我一個小人物的意見的。到時候《遂於傳》還是會被隨意魔改,隨意加戲,隨意選那些有流量沒演技的資本寵兒來踐踏原本的人物和故事,會把《遂於傳》毀得麵目全非!”
“它不是你的心血嗎?你忍心看到那樣的結果嗎?”
他唾沫星子亂飛,激動得臉也紅了,眼睛也紅了,說到最後不爭氣的淚水都流出來了。
林沫然摳摳被他震得麻癢的耳朵。
他很想勸牛建和做人不要太執著。
但看見他那雙因為激動而充血的眼睛、因為即將被拋棄而落下的淚水……
林沫然無奈地“嘖”了一聲。
正在這個時候,他放在一旁的手機響了。
林沫然看了下手機號碼,接了起來。
“林!你不在家嗎?”
聽筒裡傳出一個外國人的動靜。
“你哪位?”林沫然問。
那頭靜了兩秒,那老外才語氣有些無奈地說道:“真是遺憾,昨晚我們喝酒喝得那麼愉快,你居然連我的名字都沒有記住。”
林沫然微皺眉。
昨天?
那可真是遙遠,他是今早剛剛重生的,很久以前的昨天,他一時間還真是記不太起來。
那老外聽他沉默,便好脾氣地道:“沒關係的,我再向你做個自我介紹,我是詹姆斯.唐頓,真人直播秀《地球人聯盟》的製作人之一。”
這個名字和這個節目,終於讓林沫然從遙遠的記憶裡挖掘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