熒正在心裡罵罵咧咧。
爆炸的大爐似乎將她重新送回了四百年後,她睜眼就在沙暴中心,整個人被卷著找不到個落腳的地方。
等她好不容易從裡麵掙脫出來,迎麵撞上被派蒙喊來救場的賽諾。
風沙漸漸遠去,派蒙這才追上前麵已經停下來的人影。
派蒙緊急刹車,看著熒的樣子倒吸一口涼氣:“你是被卷進沙暴裡了沒錯吧?這是從哪個坭坑裡又臨時滾了一圈才回來嗎?”
熒揉著剛才磕上胡狼帽子的頭,她看向派蒙:“我先給你講一個噩耗,你聽到之後不要哭。”
“旅行者不要看不起派蒙我!”派蒙抱起手,“我可是很堅強的!”
“我的摩拉全都丟了。”熒麵無表情道,“背包裡的甜甜花釀雞也都被卷走了。”
“旅行者,你可不能騙派蒙啊!!”派蒙跺腳,她看著遠走的沙塵,“要不我們還是繼續去追吧!”
熒歎氣,她拽住想要飛走的派蒙朝賽諾道謝,然後與少年並肩趕回阿如村。
找石板的那個任務都是好不容易擠出時間才做完,等之後交完任務大概還有一筆摩拉用來過渡,現在最要緊的是救出被囚禁在教令院中的小吉祥草王。
至於四百年前的那個純白少年……熒的腳步隻是稍微停頓,然後很快追上賽諾。
丹羽還在,她也托神子照料對方,他大概不會出事。
在阿如村定下的計劃不斷推進的同時,熒沒忘記抽空去稻妻確定踏韝砂的情況。
所有的一切與她去往四百年前的時候沒有任何偏差,少女低頭,她四下望著海灘,這才回應身後派蒙的聲音:“走吧,須彌城還有事情等著我們呢。”
派蒙跺腳:“那就不要在這種重要的時候莫名其妙往稻妻跑啊!”
哪怕能夠將散兵與傾奇者分的很清楚,在與正機之神的戰鬥之後,見到露出真容的散兵時熒依舊愣了一瞬。
好在她反應足夠快。
隻是在醒過來之後,她還是沒忍住問了小草神對方的下落。
她說散兵被藏起來了。
其實也挺好的。
旅行者的心沒能放下太久,世界樹的權能太過可怕,世界上似乎隻有她還記得那個被整個提瓦特所遺忘大慈樹王。
但是無論遇到什麼,她的旅程都不會就此停下。
最後熒充實的生活節奏是被散兵打破的,這位醒來的階下囚似乎在出門前還專門換了身衣服。
不過新的漂亮衣服沒有影響他那張讓人糟心的嘴。
暫時的和平共處在世界樹下成功破裂,從她這裡詐到關鍵消息的少年轉身就要把自己投入世界樹。
熒都不知道自己這是今天第幾次在心裡罵人了,她朝前一步成功拽住少年的手腕,抬眼就見到散兵臉上惡劣的表情:“怎麼?想陪我一起下去嗎?那就一起來吧!”
麻了。
熒被拉下去的時候還在反思她為什麼要沒事找事伸出那隻手,沒把人拉上來就算了,被拉下去可就真的丟人丟大了。
她甚至還能聽到派蒙在身後撕心裂肺喊她的聲音。
世界樹裡有什麼呢?
身為親身經曆者,熒覺得自己相當有發言權。
這裡有無儘的冰雪,看不到儘頭的陰霾天。
四顧找不到神像與錨點,一望無際的冰原上,除了正在跋涉的她本人甚至找不到第二個人影。
這到底是是什麼鬼地方。
朝雙手呼出一口熱氣,熒皺眉四望。
這裡的溫度估計比龍脊雪山還要更低一些,背包裡準備的放熱瓶大概也不夠她在這片一望無際的雪原上揮霍。
這樣惡劣的天氣,怎麼看都不會有人路過。希望她這一次運氣也能一如既往的好,昏暗的天空尋不到星辰,熒隻好選擇一條路走到儘頭。
在放熱瓶用完之前,熒終於在冰天雪地中捕捉到一個人影。
這鬼地方居然真的有人,熒跑了兩步,叫住前麵的人:“前麵的朋友,能聽到我說話嗎?”
“有事?”帶著鬥笠的少年沒有回頭,熒覺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但是隔著風雪落在耳畔卻又沒那麼熟悉了,“我沒有給人指路的愛好。”
一句話便將熒給堵回來了,她覺得這樣的說話方式格外熟悉。
“怎麼,無話可說了?”少年終於回頭,“我看著你似乎有些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沒有吧。”熒搖頭,她看不到遮擋了麵容的少年到底長什麼樣子,但是印象裡好像沒有類似的朋友。
“……”
熒再次抬頭的時候看向對方的眼睛裡多了一絲探究,帽子+這種臭脾氣的組合,這不會是散兵吧?
“那就當我大發慈悲好了。”少年聽了熒否認的話,再次開口時變得極為冷漠,他伸手指向一個方向,“再也不見。”
熒看向已經踏入風雪中的少年,她總覺得這個少年很奇怪。
既然這個方向是出口,那他為什麼要朝相反的方向去?
搞不懂。
不過熒不介意暫且相信這位陌生人的善意,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善意這東西就是了。
“那就多謝了!”
熒回頭往少年所指的方向走,沒有看到身後那個即將被風雪淹沒的身影突然停下。
站定的人回頭,他看向那一抹漸行漸遠的馬上要混雜在冰天雪地裡的金色撩開遮掩容貌的帷幕,露出那張顏色極為迤邐的臉。
正如同他口中所說的那樣,再也不見。
散兵琢磨著從他嘴裡吐出來的詞,眼中難得的溫柔眨眼便消匿於風雪。
他放下遮擋風雪用的帷幕,然後走向與少女完全相反的方向。
再也不見。
熒順著風雪吹來的方向艱難趕路,寂靜的冰原上沒有第二樣可以參考用作辨認方向的建築,這裡環境惡劣、氣溫低下,再找不到出口哪怕是她也不能憑白在冰原多待。
可是朝前望根本尋找不到邊界。
希望她沒有被騙,熒捏碎所剩不多的放熱瓶,在稍事卻暖之後很快再度開始跋涉。
在風雪將四暮掩蓋前,熒終於成功找到少年所指的出口。
說實話,那地方佇立在雪原中太過顯眼。
總覺得像是騙局,熒伸手攔住想要往臉上刮的乾風,然後朝那個方向走過去。
無論真出口還是埋伏,她現在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了。
在踏入其中的一瞬間,像是轉念便改天換地,氣溫、環境,連地域特色都完全改變了。
熒突然回頭,身後早已沒有了所謂的雪原,如果不是身上的寒意還沒有驅散,她可能都要懷疑自己方才是做了一場夢。
雪原、獨行的少年,那到底是什麼?
周遭的環境沒有給熒留下太多思考的時間,頭頂的天色就像小孩兒原本笑著的臉,眨眼便要被陰雨代替。
遍地血斛之中,斷劍不一而齊插在各處,這大概是個古戰場,繚繞著一股揮之不去的凶煞氣息。
熒舉目望去,看地形像是稻妻。
她記得這附近似乎有七天神像,死馬當作活馬醫吧,先試試看七天神像能不能正常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