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的很慢，氣氛很是沉默。好多對家長和小孩有說有笑地走過，和他們沉默的氣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好幾次蔣野都看到紀玲張了張口想說什麼，最後卻隻是輕歎了一口氣，也許紀玲也不知道說什麼。他們太久沒見了，久到彼此都忘了對方已經不是印象中的那個人了。

最後他們走到了綠化帶附近，紀玲停了下來。

“小野，”紀玲臉上帶著一絲小心翼翼，“抱歉，忽然來參加你的家長會，嚇到你了。”

蔣野勉強地搖搖頭，紀玲苦笑，“你上次見到我就跑，我應該……應該知道的，但我實在是離開太久了，我實在是想為你做些什麼……我……”

“沒，沒事。你想來就來，我沒什麼關係的。”蔣野整個人都很低沉，他不想聽那些肉麻的話，也不想聽對方說抱歉，沒什麼好抱歉的，他也沒怪她。他隻是，隻是接受不了，一個活人忽然出現，讓人猝不及防。

“抱歉，我怕我不來，我壓根見不到你的麵。”紀玲偏了頭，擦了擦眼睛。蔣野轉過了頭，他這才發現紀玲挽起的頭發中露出了一小撮白發，仔細看她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眉眼裡的皺紋，眼神裡藏不住的疲倦。她不再是印象裡保護他的那個高大身形，她太瘦了，小小的個子在人群中似乎是毫不起眼的。

她流了淚，妝有些花了，看起來讓人很是於心不忍，蔣野拿著紙巾遞給她，他低著頭接過。氣氛還是沉默。有人從他們身邊經過，都帶著好奇的眼神看著他們。紀玲很是尷尬，她快速擦乾臉上的眼淚，然後扭過頭，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我知道我離開了好久，我也知道我對不起你，但那時候，我真的是沒辦法……”紀玲深吸了一口氣，“我這次回來會一直待到你高考結束，等你高考完，和我一起走吧。”

蔣野瞬間就愣在了原地，“跟你走？”

“我知道你現在已經不在家裡住了，你那個朋友雖然對你很好，但你也不應該一直麻煩人家，對方以後會有自己的生活，也會有自己的家庭……你好好學習，以後能幫就幫一下他，但你現在確實給人家添了不少的麻煩……”

“才不是，”蔣野不知道為什麼胸腔忽然升起一股無名的怒火，“蔣期他從來沒有覺得我是麻煩，我和他說好，高考完我們一起離開這裡的。他才不會覺得我是麻煩！”

紀玲愣在了原地，她聽完反應過來急急忙忙地解釋，“我不是……我沒有那個意思……我隻是覺得你不應該離開那裡，畢竟你一離開，你在家裡所有的東西都沒有了。當然我知道你不在乎這些……但那是屬於你的，不應該留給他……”

“彆說了！”

紀玲愣了一下，然後勉強地笑了笑，“抱歉，我說錯話了。”

蔣野說完就後悔了，自己在發什麼脾氣，她又沒做錯什麼。蔣野莫名覺得心累，他輕輕開口，“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我現在生活的很好，蔣哥他對我很好，關於我和他以後怎麼辦這個話題，我們之前談過，以後要是有了摩擦，我們也可以自己解決。再說了，你現在回來，自己都……”

“我去見了蔣凱明。”

蔣野瞬間狠皺起了眉，眼神迸發出危險的光芒，“你回去了？!”

紀玲知道他擔心什麼，但她實在不願多說什麼，隻是簡簡單單地把事情說了，“我這幾天沒找你，就是去處理這件事了，蔣凱明……我和他商量好了，在你高考這段期間我們會和平相處。高考後，我會想辦法和他離婚，然後把你帶走。”

蔣野的眼睛都紅了，蔣凱明是什麼人，她是怎麼和他“商量”的，他眼睛一直盯著紀玲看，紀玲也覺得苦澀，聲音也啞了，“彆擔心，媽媽會處理好的，你隻要好好學習就可以了。到時候我們就離開這裡，再也不回來。”

蔣野快速地在她身上打量著，果不其然在她的手臂上看到了一個淤青。蔣野隻覺得喉嚨像是被塞了木屑，酸澀的難受，眼睛瞬間就紅了，“他，打你了？”

紀玲順著他的目光，慌亂地用手蓋住了，然後無奈地笑笑，“沒事，我反抗了，他也被我打了。”

蔣野搖了搖頭，眼睛赤紅，“你不應該回來的。”紀玲實在忍不住又掉下眼淚，蔣野不忍心再看，轉過了頭。

兩人走到了綠化帶的角落處，這裡幾乎沒人，兩人都被悲戚的氣氛所感染，絲毫沒有察覺又人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