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野張了張口,沒說出話來。說實話他也不信,紀玲說的話,把他帶走嗎,談何容易。十幾年的隔閡,中間理不清的愛恨情仇,自己尷尬的身份。她小時候都沒把自己帶走,現在會把自己帶走嗎?更何況,蔣野對她離開的過去一無所知,他既是是她的兒子,同時也是她悲慘生活的來源之一。
蔣期歎了一口氣,“蔣野你好好理一理,我們現在就是看一步走一步了。”
“嗯。”蔣野似乎也有些氣餒。蔣期抱住了他,“無論如何,蔣野我都是這個世界是最愛你的人。”
蔣野被蔣期忽如其來的告白弄得有些震驚,他有些不好意思,結結巴巴地說:“乾嘛說這個,我知道的。”
蔣期輕笑了一聲,輕拍著他的後背,語氣溫柔而又堅定,“所以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對自己產生懷疑,你還有我。”
周進知道蔣野母親回來之後,大吃一驚。
“這麼多年不回來,這就回來了?”
蔣期語氣淡淡,“嗯。”周進一臉糾結,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靳安有些好奇,忍不住問了一句,“他媽媽回來要帶蔣野走嗎?”
“嗯,說了要帶。”
靳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不說話了,周進一臉嚴肅,趁沒什麼人的時候,周進把蔣期拉到了對麵的那家奶茶店,一臉認真地問他,“你到底怎麼想的。”
“沒怎麼想,就這麼過。”蔣期臉上看不出半點波瀾。
“放屁!”周進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齊刷刷的目光轉了過來,店員皮笑肉不笑地說,“先生,這是公共場所,請不要製造噪音好嗎?”
周進衝店員眨眨眼睛,露出一個微笑,“Of,course。”然後喝了一口這家奶茶店免費提供的白開水,繼續小聲和蔣期討論,店員心裡恨得牙癢癢。他眼神雖然不怎麼好,但也不至於連競爭對手也分不出來。
他鄙夷地看了一眼他們的桌子上,兩杯白開水。
周進一臉恨鐵不成鋼,“傻了你,人家家長都回來了,你什麼身份啊,路人,沒身份的黑戶。對方要是個好說話的,你的行為就是帶離蔣野脫離苦海。人家要是激進一點,你就是拐賣未成年了。”
末了,他有些不確定地問:“蔣野沒成年吧?”
“沒,不過快了。”
周進拍了一巴掌自己的大腿,“那不得了。你到底怎麼想的,是想讓他們母子團聚,還是想爭撫養權。趕緊說!”
蔣期喝了一口白開水,“蔣野不想回去,十幾年的時間能改變很多事情。紀玲她回來太過突然,目的也尚未可知。而且她和蔣野的關係並不那麼簡單,很多事情蔣野是不知道的。她想要蔣野住回那個家,我沒同意。”
周進露出一些疑惑的表情,“怎麼還要蔣野回去呢,這不是推他進火坑嗎,她怎麼想的?”
“不知道,所以現在就是走一步看一步,蔣凱明的態度也特奇怪。兩個人我都跟蹤過了,和往常沒什麼不一樣。”
周進苦苦思索了一番,“算了,反正蔣野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小孩,他的話我倒是不擔心,就是擔心他會不會因此分心。什麼媽媽受不了兒子是個同性戀,把孩子給關起來的這種破事很煩人的。”
蔣期被他逗笑了,很快他收斂了笑容,淡淡地說,“不會,她才不會管這些。”
周進擺擺手,“那行吧,走了。那店員都快盯咱們盯出火了,趕緊走。”
日子還是過著,隻是蔣期午夜時分還是會被噩夢驚醒。紀玲在附近找了一個幫工地的工人燒飯的工作。
她在這期間找了幾次蔣野,希望蔣野可以出來和他吃個飯。蔣野以學習太忙拒絕了,紀玲明眼可見得失望。但蔣野確實是很忙,很快蔣野就經曆了一模,考得還可以,大家都很高興。
蔣野猶豫了兩天,還是決定把這個消息告訴紀玲。紀玲很高興,她發了好長一段語音過來。蔣野愣了好久,才一個個點開聽了。
最後紀玲給他發來了一個600的紅包,蔣野沒收。但第二天蔣野就在上學的路上看見了紀玲,她不由分說把紅包給塞進了蔣野的口袋。蔣野愣在了原地。
她走了,身上裹著是件淺粉色的棉襖,有點舊了。但很乾淨,她似乎又老了一點,又瘦了一點,白發又多了一點。蔣野不知道有什麼事情能讓她如此心煩,她離開了很久,但好像她沒有離開多久。
她在蔣野不知道時間裡一個人度過了不知道是好是壞的時光,蔣野接住天上飄下的一片雪花,但願是好的。
紀玲從那以後又給蔣野送了很多東西,她送自己織的毛衣,手套,蔣野沒說什麼,但都收下了。蔣期對他們慢慢緩和的關係沒什麼態度,改發生的躲不過,他看開了。這個冬天,是十幾年年來最冷的一個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