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節在一月,而現在已經是十二月多了。路上飄著雪花,寒風刺骨,蔣期和蔣野並肩走著,問著他放假的安排。
“大概十多天,初八就回學校。”
蔣期點了點頭,時間很短,現在距離高考還有160多天了。學校那邊抓的很緊,蔣野肉眼可見地有些消瘦。
蔣野不覺得累有什麼不累的,他現在每天都有很多作業。每天都有很多知識裝進他的大腦,他覺得很充實,也很安心。
紀玲偶爾會送一點吃的、用的過來給他,聯係不到蔣野,就直接給了蔣期。蔣期在看到除了給蔣野那一份之外,還有自己的那一份時,第一次心裡泛上了微妙的感覺。他看了很久,然後輕輕地給自己帶上了紀玲給他織的那條圍巾,看起來是花了心思的,藍白相間,很暖和。
他的臉上露出一點笑意,然後慢慢地收斂了笑意,他低著眸,看不到眼裡的情緒。他把圍巾給脫了下來,把它給疊好,放進了櫃子的最深處。
蔣野說了半天等不到蔣期的回答,蔣野看了過去,卻發現蔣期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正平靜地看著不遠處的一處。
“怎麼了?”蔣野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卻隻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貓,”蔣期似乎有些意外,“我們之前碰見的那隻貓,生崽子了。”
“那麼冷的天……”蔣野臉上露出一絲擔憂,蔣期拉住他往前走,慢慢解釋,“三隻小的,看著精神還不錯,應該有人收養了。”
“是嗎?”蔣野露出淡淡的笑容,蔣期把他的手給塞進自己的口袋,幫他取著暖。蔣野有些不太好意思,“在外麵,人多。”
蔣期輕哼了一句,但沒放手。蔣野有些無奈,但他喜歡這樣孩子氣的蔣期。隻是很快愉悅的氣氛就被打斷了。蔣野的手機響了起來,是紀玲。蔣野愣了一下,蔣期放開蔣野的手,點了點頭。
“您有什麼事嗎?”對麵不知道說了什麼,蔣野的臉上露出一絲為難,蔣期低聲詢問,“怎麼了?”
蔣野把手機拿遠了一些,“她說讓我回去吃一頓飯,菜都做好了,蔣凱明不在。”
蔣野頓了頓,看著蔣期有些心虛,“也叫了你。”
也許是剛才的貓媽媽讓他有些觸動,又或許是這個天氣太過寒冷,蔣期並不想太殘忍。他思索了一下,“去吧,我就不去了。”
蔣野有些無措,“為什麼,她說做了好多,讓我們一起去……”
“蔣野,回電話吧。”蔣期的臉上依舊平靜。蔣野回了電話,臉上是掩飾不了的失望。
把蔣野送去了蔣家,在看到蔣野一步三回頭進了門後,蔣期慢慢地轉身離開了。
長靴踏在雪地上,留下一串長長的腳印。蔣期現在的眉眼越發鋒利,眼神總是冷漠的,嘴唇薄而顯得有些無情。有時候他照著鏡子,幾乎感覺不到自己和以前的那個自己有什麼關係。看起來很有攻擊性的一張臉,與蔣野看起來很乖的臉有著天壤之彆。
紀玲看到隻有蔣野一個人來了,她一點也不意外。叫那個孩子也隻是為了蔣野罷了,對方在蔣野最無助的時候出現,他的地位是自己這個缺席了十幾年的母親所不能比的。
但她並不在意這些,她隻需要對蔣野好就行了。不需要有多好,好到能觸動到他就行。
想到這,她就有些煩躁。她不喜歡蔣期,他看她的眼神讓她很不舒服,就好像他看穿了自己內心所有的想法。特彆是對方身上那種令人熟悉的感覺,讓她有時候不禁懷疑他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她暗搓搓地和蔣野打聽過蔣期,一年前從外地來的,不知來曆,不知去向。紀玲想到這,心裡就像是有一把刀在懸著。有時候她會想,蔣期會不會知道什麼,但她又不敢確定。因為對方實在是太過於冷淡了,冷淡到……似乎有些刻意。
紀玲想起對方的那雙眼睛,沒有任何感情,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無論是第一次見到自己,還是後麵蔣野與自己的關係愈來愈進,他總是一副平靜的樣子,好像一切都不值得他關心。
不,還是不一樣的,紀玲搖搖頭,他看蔣野的眼神不一樣。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蔣野,卻發現對方不說話的時候,身上的那種氣質和蔣期的如出一轍,她莫名有些心慌。
“小野?”
端坐在椅子上的蔣野一臉疑惑地看向她,紀玲在圍巾上擦了擦手,尷尬地露出笑容,“快可以了,你餓了吧?”
“還好。”蔣野剛才吃了一個蔣期給他買的紅薯,一點也不餓。但他想了想還是沒有說。紀玲笑著說了幾句,蔣野雖然每一句都給了回應,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的心不在焉。
她歎了一口氣,把煮好的粥從廚房端了出來,熱騰騰的,帶著甜香。蔣野這才意識到,今天是臘八。紀玲看到蔣野愣愣地看著桌上的粥,有些奇怪,“不吃嗎?”
蔣野搖搖頭,攪了攪,吃了一口,不是很甜卻恰到好處。隻是他忽然有些吃不下,蔣期知道今天是臘八節嗎?知道的吧,家裡準備好了臘八粥的吧,他忽然覺得無比地愧疚與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