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玲注意到他的沉默，沒話找話地和蔣野聊了聊學習上的事情。蔣野順便講了些，紀玲聽不懂，但沒關係，她的目的不是這個。

“吃菜啊。”紀玲把一塊雞肉夾進他的碗裡。蔣野低低地說了一句，“謝謝。”

她心裡歎了好長的一口氣，這麼生疏這讓她怎麼把接下來的事說出來。她喝了一口自己碗裡涼了的粥，說出了她心裡斟酌了許久的話，“小野，你……”

“什麼？”蔣野抬起頭，一臉疑惑地看著她。

紀玲尬笑了一下，“這不是快過年了，我看到街上有人已經趕著雞鴨來賣了。我想著過年要買，你覺得買幾隻好……”

看到蔣野逐漸抿緊的唇，紀玲終於笑不出來了，神情有些落寞，“你，過年回來嗎？”

蔣野的神經忽然亂了，他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他張了張口，卻什麼也說不出來。紀玲看到他為難的臉色，淡淡地笑了一下，“沒事，我就問問。你好好想想。”

蔣野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後沉默地喝著粥。

這接下來兩個人都很沉默，紀玲失望的臉色怎麼也掩蓋不住，蔣野不忍心去看，隻能低著頭攪自己碗裡的粥。

直到走的時候，紀玲才扯出笑，隻是笑得很是難看，就像哭了一樣，“我離開這後，一個人去彆的地方打工，去了很多的地方，見到很多的人。也吃了很多的苦，蔣野，媽媽其實也很想你。你彆怪媽媽……”

蔣野幾乎是落荒而逃。

紀玲在蔣野走後，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臉上沒了難過，更多的是麻木。她沉默地收拾著碗筷，忽然手機響起，她快速把手裡的碗放下，急急忙忙地接起了電話。在聽到話筒那邊的聲音後，她終於忍不住淚流滿麵，“……沒事，我很好，不用擔心……”

蔣野不知道怎麼和蔣野說這件事，蔣期對於紀玲回來的事情一直都很冷漠，甚至還有一點他不願意承認的排斥。蔣野並不認為那會是幼稚的占有欲，蔣期不是那樣的人，他比任何人都要愛他，也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得到幸福。

蔣野隻能想到一種可能就是蔣期那撲朔迷離的身世，又或者是手上那道蜿蜒的傷疤。那些過去他不曾接觸，讓蔣期在看到紀玲的出現後，警鈴大響。

日子很快就到了春節的前幾天，蔣期今年早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各種年貨，他還特地給蔣野買幾套新衣服。一些潮流的款式，蔣野估計穿著會不太習慣，但他卻很期待蔣野多去接觸新的東西。

奶茶店在26號就已經放了假，周進對於這一年發表了重要的感想，重點感謝了蔣期的陪伴，也對靳安的到來表示了期待。

周進最近看起來心情不錯，蔣期猜想和何逸有關，因為他不止一次見到何逸來找周進了，那個桀驁不馴的少年已經不知不覺占據了周進的大半生活。

蔣野是在大年二十八放假回的家，還帶回來了7，8張試卷。他一臉幽怨，蔣期有些心疼，“要我幫忙寫嗎？”

蔣野聽了有些高興，但還是搖搖頭，“還是算了，我自己來吧。我努力一點爭取把試卷在這幾天就給他解決掉。”

蔣期笑笑沒有說話，這個節骨眼上，他並不想去琢磨太多的事情，蔣野的高考是最重要的。所以這也是他對紀玲一直以來漠視的原因。

但蔣期很快發現，即使他不去在意，但事情終究會往他最不想看到的方向進行。周進在晚上約了蔣期出來吃夜宵，蔣野很久沒見過周進了，想了想便跟著一起去。

本來氣氛正好，三人吃得爭開心。周進忽然把酒杯放下了，輕了輕嗓子。將期和蔣野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周進一看這反應，瞬間就笑了，“彆這樣，我緊張死了。”

“說吧，什麼大事。”蔣期早就聽懂了周在約他們出來時候的欲言又止，他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能讓周進一定要在蔣野麵前說出來。

周進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蔣野的表情也變得嚴肅，“有關我的事情，是嗎，周哥，你說吧。”

周進歎了一口氣，他可是思索了好久，才決定把事情告訴蔣野，“我上次去醫院見到你母親了。”

蔣期皺了皺眉，蔣野愣了一下，臉上的茫然很快斂去，“她怎麼了嗎？”

周進搖搖頭，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嚴肅，“沒怎麼，隻是……”

周進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她不認識我，她拿著一疊厚厚的紙，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她的表情很難看。我站得遠，沒怎麼看到，使勁看，多看了兩眼，看到紙上的血液采集的檢驗單。我後麵特地問了護士，她說剛才你母親掛了一個很貴的號，那個醫生是血液類疾病的專家……”

“我就……”周進看到蔣野徹底蒼白了的臉色，一時間有些詞窮，不敢再說下去。他給蔣期使了眼色，想讓她幫忙說些什麼，卻發現蔣期的表情同樣也很難看。

蔣野終於緩過了神，“我知道了，謝謝你周哥。”

周進有些擔心，他不是一個愛多管閒事的人，話已至此，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如果紀玲真的身體有什麼問題，那麼按照蔣野的性子，他是不可能不管的，但要怎麼管，周進想了想，然後不禁皺起了眉。最重要的是……他不禁多看了兩眼蔣期，對方藏在桌子地下的手在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