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野這段時間瘦了很多,黑眼圈很重。蔣期很擔心他但也無可奈何。
所幸蔣野在悲傷了兩天後,就投入了複習之中。蔣期舒了一口氣,他比以往更加溫柔和也更加縱容蔣野,這段時間發生了許多的事情。蔣野能在最後的時間調整好心態去迎接最後的高考,已經很不容易了。
“白夢之年”在高考前的一個月關門了,因為周進走了。
周進和何逸在此之前發生了一次巨大的爭吵。蔣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沉默不語的周進站在他前麵,對麵是被氣紅了眼的何逸。
蔣期莫名地覺得他們之間可能回不到從前了,他的直覺是對的,在何逸轉頭的那一刻他第一次在那個冷傲的少年眼裡看到了恨意。
周進變得頹廢了,蔣期問怎麼回事。他隻是苦笑著搖搖頭,不肯說。然後第二天,他走了。給蔣期留下了一句簡短的信息,“有事情,很快回來。”
老板不在,蔣期也不知道怎麼把店開下去。索性就關了門,回去陪蔣野備考了。
他還是會打電話給周進,但對方總是很忙,為數不多的幾次接電話,聲音也格外疲憊。蔣期有直覺,周進的那個家又開始有動靜了。
不是沒想過去和何逸講這件事,但好巧不巧,何逸的大哥在這個節骨眼上入獄了。
聽說惹了不該惹的人,事情很麻煩。蔣期在回家的路上碰見過一次何逸。他坐在台階上,夕陽打在他的身上,他格外落寞。
後來,何逸沒有去參加高考,他的大哥被判了五年。他離開了,至此渺無音訊。
周進急匆匆地回來了,還是沒能見到他。不過,這都是後話了,那時候的蔣期和蔣野早就已經離開了這座令人百感交集的城市。而這些事情他們知道的時候已經是很久以後了。
……
高考的前一天,學校讓學生們回了家。所有的複習早就已經結束,蔣野空著手回了租房。
他其實並不緊張,反而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哪一個都可以說得上驚心動魄,相比之下高考就顯得有些平淡了。
吃過了飯,蔣期在幫蔣野收拾東西。他喃喃自語,“準考證、身份證,2B鉛筆……”
蔣野就靜靜地坐在桌子上看著他,忽然輕聲開口,“哥,你有沒有想過也去上學?”
蔣期一臉疑惑地抬起頭,然後思索了一下,搖搖頭,“上學的時間成本和金錢成本太大了,哥現在還沒那個能力去學校。”
蔣野張開了手,蔣期很自然地湊了過來。兩個人抱在了一起,蔣野蹭著他的頭,“那我好好讀書,好好賺錢,以後我養著你。”
蔣期笑了,“行啊,到時候你養我啊。”
蔣野忽然捧住了他的臉,眼神無比認真。蔣期有點想笑,但看到蔣野那麼正式的樣子,輕咳了一下,“乾嘛,要煽情了?”
誰知蔣野沒有說話,而是親了親蔣期的嘴唇。
蔣期懵了一下,隨後失笑,“大白天的,想乾嘛啊。”蔣野摟住了蔣期的腰,聲音有些低,“高考後,我們要去哪啊?”
蔣期一下沉默住了,關於這個問題,其實他還沒怎麼想。一直以來想的就是帶著蔣野離開這裡,至於到底去哪,他實在是沒想好,畢竟在他眼裡去哪裡都是一樣的。
蔣野看著他,蔣期不想騙他,隻好實話實說,“不知道,應該跟著你去你讀書的城市吧。”
蔣野沒有說話,隻是抱住了蔣期的腰,“嗯,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高考的那兩天,蔣野在考場裡麵考試,蔣期在外麵陪著。考場裡麵安靜嚴肅,考場外麵是翹首以盼的家長們。
蔣野的考場不是在三中,而是一個本地比較遠一點的學校。蔣期估摸了一下時間,回去做了飯。
再來到考場的時候,家長更多了,臉上都是焦急和擔憂。很快有人走了出來,先是一個,接著是兩三個,然後一大群。
上午的考試結束了。蔣野差不多是在最後出來的,看到蔣期的時候他露出了笑容。
蔣期把自己手中的飯盒遞給他,“跟著大部隊一起回去?”
蔣野點頭,“嗯,回去比較好。”
“那行,那我晚上做了飯,然後再去接你。”沒有問任何的關於考試的內容,蔣期相信蔣野,蔣野也相信自己。
下午的考試蔣期沒有再去考場外麵守著。下午的數學不算難,中規中矩,蔣野把會的都寫完了,剩下最後一道大題有些難度,他琢磨了一下也寫了一點上去。
鈴聲響起,高考第一天的考試就徹底結束了。
他走出考場,外麵的陽光還很刺眼。旁邊站著兩個男生,有一個臉上都是懊惱,“最後一道大題第二小問X是不是等於……”
蔣野加快腳步離開了這裡。考場外麵人聲鼎沸,保安攔著翹首以盼的家長。
他環顧了一周,沒有看到蔣期的身影,他找了一個沒人的角落看人群一會。然後思考著要不要去借個手機給蔣期打個電話。
就在這個時候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蔣野回頭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臉,是丘澤新。
他的變化很大,瘦了很多也變黑了很多,眼角的地方還多了一道不深不淺的傷疤。
丘澤新嘲諷地笑了笑,“高考結束了?”
蔣野並不想跟他說話,轉身就走。誰知他一把拉住了蔣野的胳膊,手上的力道大得驚人,似乎是想把蔣野的胳膊給碾碎。
蔣野皺著眉一把甩開了他的手,眼神格外的冷。
“如果你不想我叫來警察,那就趕緊滾。”
丘澤新臉上依舊是嘲諷的笑,他看了一眼不遠處一直盯著他的交警。眼裡閃過一絲狠厲,隨後若無其事地笑笑,“反應彆那麼大,聊一聊嘛。”
“我和你沒什麼好聊的,如果你這次還是過來打斷我的考試的話,那你彆做夢了。”蔣野轉頭,馬路對麵一個熟悉你的身影越來越近。
蔣期看到了他,也看到了他身邊的丘澤新,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立馬飛奔過來。
蔣野不想和丘澤新有過多的廢話,轉頭向蔣期走了過去,身後忽然傳來了聲音,“蔣野,你多得意啊,就算你沒有進重點班,你還是參加了高考,你還是可以考大學,還是可以離開這裡,你多得意。而我被迫離開,你是不是很得意,是不是以為自己很了不起。?!”
蔣野的腳步停了下來,他扭頭回去看,隻見丘澤新赤紅著眼狠狠的瞪著自己。
忽然蔣野覺得很想笑,他也這麼做了,但這明晃晃的笑,在丘澤新的眼裡卻是嘲諷、得意、炫耀以及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