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桶 “賀白帆,你怎麼是個飯桶!”……(1 / 2)

此湖之東 試風 3945 字 10個月前

二零一六年的夏天和以往任何一個夏天都相同,酷熱,潮悶,常常在夜裡下雨。

賀白帆一覺睡到晌午,被咚咚咚的敲門聲吵醒。他慢吞吞地爬起來,打開門,隻見商遠頂著一頭黃毛,夾起嗓子對他說:“白帆哥哥!人家想死你啦!”

“滾,”賀白帆皺眉,“你惡不惡心?”

“乾嘛凶人家,一年沒見就這態度?”商遠笑嘻嘻道,“你可真是大忙人,一年都不回來一趟。”

“學校事情太多。”賀白帆說。

他前天才從紐約回到武漢,昨天白天在家倒時差,晚上跟爸媽出去參加酒會——他對那些虛頭巴腦的酒會完全沒興趣,但爸媽說,這酒會就是因為他回國才組起來的,還是露個麵比較好。

露了麵,就免不了跟各路長輩交際應酬,賀白帆喝了不少酒,此刻還有些隱隱的頭痛。

“睡醒沒?今天這可是大事兒,你得頭腦清醒啊,”商遠一邊說,一邊掏出一盒薄荷糖:“喏,來一片,提提神。”

賀白帆接過薄荷糖,沒吃,隨手放在桌子上:“我去洗漱,你下樓等著。”

“對了,你記得穿低調點啊!”商遠叮囑。

十分鐘後,賀白帆身著簡單的白T和牛仔褲,坐進商遠的奇瑞Q.Q。

據商遠說,這輛車是他上周才買的,辦了新牌照,便宜又低調,正適合用來——抓小三。

沒錯,今天商遠就是帶賀白帆去抓小三。

去年商遠他親姐商盈盈大婚,男方是畢業於北京某頂尖學府的高材生,年僅三十三歲,已經在一家上市企業擔任CEO,前途無量。這對新人,可謂郎才女貌,珠聯璧合——當時,所有人都是這樣想的。

誰能想到,才過了一年,商遠告訴賀白帆,他姐夫出軌了。

在某會所包了個小三。

男的!

“老子今天非抓著他不可,個XX養的,”商遠用武漢話爆了句粗口,繼續說,“上次差點就抓著了,那小子反偵查意識太強!跑了!不過我已經知道他家在哪了,老賀,今天你就慢慢找,那男的大概一米七五左右,瘦溜溜的,你用你的gay達鑒定一下!”

賀白帆斜他一眼,無語道:“你把我當狗用啊?”

“哎呀,小的哪敢,不是那個意思,”商遠歎氣,“這不是隻認識你一個gay麼。他家在那條街上做點小生意,具體是哪個店鋪,我還不知道,隻能讓你幫忙了。”

賀白帆無奈道:“先說好,我的gay達……也不一定準,而且,如果那人不是gay呢?”

商遠眉頭一皺:“不能吧,他不是gay乾嘛跟我姐夫搞到一起?圖啥呢?倆男的也不能結婚生孩子啊。”

賀白帆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又說:“你確定他今天在家?”

“嗯,我打聽過了,他上班那個會所最近換老板,服務員都回家等消息了。”

“……行吧。”

賀白帆沒再說話,商遠也不再挑起彆的話題,他擰著眉頭開車,麵色是少有的嚴肅。奇瑞□□在車流中穿梭,轉彎,從漢口一路向東,跨越長江,途徑東湖隧道,到達魯磨路。

魯磨路在洪山區,臨近洪山大學和地質大學,狹窄,擁擠,熱鬨。不過它的熱鬨給人一種城鄉結合部的感覺——不怪賀白帆刻薄,武漢這地方實在太大,對於城中心的漢口人來說,洪山區的確已經是城鄉結合部了。

商遠將奇瑞Q.Q插縫停在兩輛環衛車之間,對賀白帆說:“走吧,前麵不好開進去了。”

賀白帆隨他下車,悶熱氣息撲麵而來,天空灰蒙蒙的,大概晚上還會下雨。

商遠抬手一指,說:“就在這條路上。”賀白帆順著他的手指望去,那是一條窄窄的巷子,一側是山坡,一側是低矮的平房。藍色路牌上寫著:南望山北路。

路口一家麵館,汙水遍地,散發出陣陣惡臭。

賀白帆皺了皺鼻子,問:“這是個村子麼?”

“嗯,這片叫做方家村,現在都還住著人,沒拆遷,”商遠顯然提前來過,輕車熟路地往裡走,“那男的應該就是這個村的……誒,對了。”

商遠打開背包,變魔術似的取出兩幅眼鏡:“咱們也得稍微偽裝一下,這都是沒度數的,來,戴上。”

賀白帆接過眼鏡,商遠又說:“你剛才倒是提醒我了,這條街上的人估計互相都認識,咱們不能太衝動,萬一打起來,人家全村都來了,咱倆可打不過。”

賀白帆說:“所以?”

“所以咱們約定個暗號!”商遠大手一揮,“這樣,如果我看到哪個男的像那小子,我就問你,‘買個西瓜吧?’如果你覺得那人是gay,你就說,‘買吧’,如果你覺得不是,你就說,‘不了吧’。”

賀白帆沉默兩秒,說:“你不去當編劇可惜了。”

商遠說:“謬讚謬讚。”

***

兩人戴好眼鏡,定好暗號,抬腳走進南望山北路。沿街的房子都改成了各種小商鋪,賣糕點的,賣五金的,賣公安鍋盔的……夏日午後,街上沒什麼人,不知哪個房間傳出搓麻將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