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 難道這就是上天對死鴨子嘴硬的懲……(2 / 2)

此湖之東 試風 5058 字 10個月前

這一刹那,賀白帆覺得自己的心柔軟得一塌糊塗,簡直就要化成夏天夜裡溫暖淅瀝的雨水。他打量盧也側臉,盧也的嘴唇透著醉後的乾渴,顏色比平時更紅一些。

賀白帆已然神遊天外,他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麼,或者說,他根本沒有進行任何思考,隻憑本能慢慢靠近。

賀白帆和盧也僅剩幾厘米距離。

“欸,”盧也說,“你手機亮了。”

賀白帆:“……”

賀白帆接起電話:“喂。”

商遠像隻瘋狂的尖叫雞:“我草賀白帆你在搞什麼啊?打了三個電話都不接,我特麼差點帶人過去了你知道嗎!”

賀白帆說:“手機靜音了,沒聽見。”

商遠:“你接到人沒有?”

賀白帆:“嗯。”

商遠陰陽怪氣地笑了一聲:“怪不得沒空接電話,怎麼樣啊,盧博士今晚還回宿舍嗎?他室友可還急著呢。”

賀白帆瞟一眼盧也,退後兩步:“彆胡說。”

“嘖”,商遠說,“你小子裝什麼裝,盧也喝大了吧?我跟你說賀白帆,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你還不如抓住機會,欸!生米就煮成熟飯啦!”

賀白帆:“你……”他想罵商遠兩句,轉念想起他剛在會館編排商遠出車禍,頓時有點心虛,罵不出口。

商遠振振有詞:“我說錯了嗎?這可是盧也自己打電話找你的,是他主動送上門的!你這麼大半夜跑去接他,收點報酬不過分吧!”

賀白帆隻好敷衍:“行了彆扯了,我在開車。”

商遠說:“彆讓哥失望啊!”

被商遠這麼一攪和,方才那點旖旎的氛圍煙消雲散。賀白帆坐回主駕,將手機遞給盧也:“給你室友打個電話吧,他挺擔心的。”

盧也說:“我沒有他手機號啊。”

“哦,那我讓楊思思告訴——”等等,不對,賀白帆忽然意識到一件事,“那你剛才是怎麼聯係我的?”

盧也投來看傻子的目光:“跟掃地阿姨借手機啊。”

“可是,阿姨手機裡沒有我的號碼吧?”賀白帆的心跳又有點加速了,他盯著盧也,“你把我的號碼背下來了?”

如果盧也是在清醒的情況下,他一定會扯出各種天花亂墜的理由,或者乾脆下車走人。

但盧也喝醉了,邏輯很清晰,人卻很老實。

盧也說:“對啊。”

賀白帆暗中握緊方向盤:“什麼時候背的?”

盧也想也不想:“就是拒絕你那天啊。”

賀白帆:“……”

好,很好,看來確實為那通電話做了充分的準備,大概對著他的號碼打了很久腹稿吧?不愧是科研工作者,做事真是認真細致。

賀白帆仰頭猛灌一口冰水,然後定定望向盧也,說:“既然你已經拒絕我了,為什麼還要找我?”

他終於問出了今晚最想問的話。

他和盧也現在又算怎麼回事呢?盧也明明已經拒絕了他,卻又記得他的號碼,在最緊張的關頭打電話給他求救。而他,也真的來了。他想知道在盧也眼裡他究竟算什麼,一個被拒絕了、但人還不錯、所以可以揮霍其感情的追求者?

還是說,在盧也決定打電話給他的那個瞬間,他也算有百分之一的機會。

不需要太多,百分之一,他就滿足。

盧也的眼睛睜得圓圓的,雙手緊捏礦泉水瓶,神情有些茫然。

這一刹那,賀白帆忽然又心軟了。

算了吧,何苦逼問一個醉鬼?好像欺負他似的。

賀白帆自嘲地笑笑:“你不想說就算了……我就當出來兜風。”

盧也說:“我沒有不想說啊,我在想呢。”

“嗯?”剛放下的心又被吊起來,賀白帆簡直覺得煎熬,“那你想好了嗎?”

盧也點點頭:“現在想好了,”與賀白帆截然相反,他的語氣非常冷靜,“第一,你可以開車,那個會館在山裡,走路出去需要很久。第二,你不是我們學校的人,不認識我導師和師兄,讓你知道了也沒關係。第三,第三……”

“第三是什麼?”賀白帆喉頭發澀。

“第三是,你說過,我們是朋友,”盧也露出攻克難題之後滿足的微笑,“綜上所述,就找你啊。”

哦,差點忘了這一茬。

那通電話的末尾,賀白帆問盧也,我們算是朋友嗎?

盧也說,當然是朋友。

這話確實是賀白帆主動問出口的。當時他分明知道盧也在撒謊,盧也根本沒有和學妹的前男友打架,盧也是和母親去醫院的。他知道盧也撒謊隻是為了拒絕他,無奈之下,他隻好自己給自己找借口,大概也是想保留一絲自尊。

如果他們算是朋友,那他做的那些事,也勉強說得通吧。

現在好了,盧也……還真把他當朋友啊。

難道這就是上天對死鴨子嘴硬的懲罰?

賀白帆越想越鬱悶,便不再和盧也講話,悶頭開車。片刻後,等紅燈的間隙,賀白帆扭頭看向盧也,盧也竟已歪著腦袋睡著了,他雙手交叉,懷裡還抱著賀白帆買的礦泉水。

浴袍領口太大,將他嶙峋的鎖骨儘數裸/露出來,礦泉水又是冰鎮的,他胸口的皮膚一定很涼,所以起了小小的雞皮疙瘩。他那麼瘦,身體陷在座椅裡,賀白帆幾乎聽不到他的呼吸聲。

賀白帆凝望幾秒,無奈輕歎,抬手調高了空調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