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箬回到家的時候,才進客廳,就見女人正睡在沙發上,昏黃的台燈在她白皙的臉上,透過微卷的睫毛灑下一小片陰影。
他上前抽出她手裡的iPad,伸手推了推她的肩:“回床上睡,嗯?”
溫嬌夢感受到被推的動靜,顫了顫睫毛,悠悠轉醒,抬手摟住眼前人的肩頸。
“回來啦,辛苦啦!”溫嬌夢的聲音帶著剛睡醒迷糊,傅箬反手抱了抱她,隨即起身進了房間。溫嬌夢扯了扯懷裡的被子,跟著進了屋,直接倒在了床上。
傅箬剛衝完澡,上床摟住她的時候還帶著浴室的水汽,水汽把溫嬌夢涼的一顫,她感受到身後的床的凹陷,轉身摟住微涼的身軀。
等她醒的時候,身側已經沒人了。溫嬌夢換了衣服,直奔今天中午的同學聚會。
本來是想推掉的,但是今天也是高中母校的三十年校慶,老校長特意囑咐,溫嬌夢難辭盛情邀請。
老校長特意安排了人來接她,當溫嬌夢接著對方電話轉身找人的時候,那個身形修長,一身淺色西服的男人步履均勻地向自己走來的時候。
溫嬌夢呼吸一滯,她似乎回到了那個夏天,暖洋洋地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彼時的他穿著簡單的白校服帶著乾淨溫柔的笑意。
“傅夫人?”梁渡走到她跟前出聲道,“還是溫嬌夢?”
溫嬌夢平複了心情,抬眼看向對方,抬頭時臉上掛起熟練的笑意:“梁總,勞煩您來接我。”
梁渡沒想到十年後再見,會是這樣的場合,從彆人的口中聽到溫嬌夢和傅夫人掛上等號。
十年未見的人站在不遠處,精致眉眼不改,依舊窈窕卓越。可惜,與他夢中大步上前摟住來人的場景不同,他的每一步走的都異常的艱難。
“還是叫我溫嬌夢吧。”溫嬌夢笑著伸手,“畢竟今天是同學聚會。”
梁渡勉強維持住臉上的神情,才不至於讓它崩壞。
“好,這邊走。”
溫嬌夢推開包廂的門看著熟悉又陌生的麵孔,嫻熟地倒酒開口道:“抱歉,來晚了,自罰三杯。”
梁渡看著才喝了一杯便雙頰泛紅的溫嬌夢,伸手接過了酒杯:“算了,彆喝了。”
在座的人哪裡敢在意,連忙擺手:“意思意思就行了。”
溫嬌夢自然地放下酒杯,衝梁渡以示感謝地莞爾。
近十年未見,眾人都聊的很歡,觥籌交錯間,不知是誰開了話茬。
“我記得,之前溫嬌夢不是喜歡梁渡來著。”宴席的聲音很明顯的靜默了一瞬。
“哎,說那些乾嘛。”溫嬌夢神色自若得笑著擺了擺手,“年少不懂事嘛。”而後聲音這才又重新熱鬨了起來。
“就是,早聽說傅董和嬌夢伉儷情深了。”
“就是說啊,不知道多寵呢!”
梁渡盯著她,看著她自然而然地化解了尷尬,悶聲喝光了手裡的酒。
“你知道嗎...”梁渡啞著嗓子開口,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夠他和溫嬌夢聽見,“我找了你很久,都沒有找到。”
溫嬌夢脊背一僵而後放鬆的倚在桌沿上,笑著開口:“找我乾嘛。”
梁渡沒說話,隻是望著她,目光透亮像是一把火。
溫嬌夢不敢對上他的視線,低頭喝了一口杯裡的酒。
那時的梁渡不僅人高高帥帥,還成績優異,甚至精通樂器。而那時的溫嬌夢還穿著二手市場淘來的校服,是一個低頭隻知道讀書的書呆子。
就像人偶爾也會仰望繁星一樣,溫嬌夢也偶爾會抬起頭,透過那厚重的近視鏡片看向梁渡。
而這場無聲暗戀在高二開學那年的暑假宣告結束,正如他不曾知道她的喜歡一樣,溫嬌夢也不知道梁渡對她的好感。
梁渡也不知道心意是何時滋生的,或許是她每次站在講台上一板一眼地念她的模範作文,或許是她每每摘了眼鏡午覺的側顏,又或許是她低頭認真做題沉思的模樣。
“梁總,我敬您一杯。”溫嬌夢謙和有禮地抬杯相碰。
“你...當年為什麼輟學?”梁渡低頭抿了一口杯裡的酒,“你成績一向很好。”
她低頭喝了口酒,轉頭沒看向自己,慢吞吞地支起手背托腮道,“就...想找個好人嫁了。”
不可能!梁渡想說不可能,但是話哽在喉又咽了回去,那畢竟是傅家,踏破門檻,擠破腦袋都想擠進的傅家。
“溫嬌夢”梁渡的聲音低低沉沉,帶著不易察覺的怒意,“你讓我好失望。”
他以為,她必然是有什麼苦衷,可她說,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