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溫嬌夢醒的時候,窗外的天……(2 / 2)

談話之間,菜已經上齊了。清炒時令鮮甜清香,蒜蓉燜蝦既帶著蒜蓉的鮮香又不失蝦的彈牙,更不用提這道四喜丸子。丸子輕輕咬開,湯汁迸出,一時間嘴裡全是滿足。

“天呐,我要有錢,我天天來。”方倩倩感歎道,“這也太好吃了!”孟嫻惠也猛點頭。

傅箬一行人在包廂正聊著天,傅箬不經意間扭頭,透過包廂的單麵玻璃看見了大廳裡正在用餐的孟嫻惠。他瞳孔微縮,揮手喊來了服務生:“樓下那桌免單。”

“喲,怎麼,傅董看上來?”身旁人狹促地調侃道,隨之是起哄的笑聲。

“沒有。”傅箬低頭喝了一口酒,“熟人而已。”

“噫”身側人笑著扭頭看向大廳,一個很漂亮的姑娘正與友人相談甚歡,眉眼間帶著不容忽視的英氣,與傅夫人是完全不同的類型。

溫嬌夢到溫家的時候,大廳正空蕩,二樓的書房裡隱約傳來爭吵聲。

“王叔,小姐呢?”溫嬌夢招手喊來門口的管家。

“表小姐,小姐上學去了,老爺和夫人吵的厲害,您上去勸勸吧。”王叔憂心忡忡地往向書房,爭吵聲不知何時停了下來。

一打扮夫人模樣的女人攏了攏頭發,下了樓衝溫嬌夢笑著開口:“抱歉啊,夢夢,你表叔他還在氣頭上,先吃飯吧。”

“君如還在上補習班嗎?”溫嬌夢上了桌開口道,“這麼拚,營養得跟上啊。”

“是啊”何蓮開口道,“已經叫家裡送飯過去了。”

溫嬌夢夾了幾口菜,便聽何蓮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夢夢啊,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

她的話頓了頓,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張口:“是這樣的,你溫叔,他聽彆人勸投了林總那個養生項目,但是最近收益一直不好,想叫傅總幫著看看。”

“嗬。”溫嬌夢冷笑了一聲,抬眼看向樓上,特意調高了音量,“我叫他不投,傅箬叫他不投,他就能不投了?”

果然,溫嬌夢心滿意足地聽見書房裡瓷器碎落的聲響。

“不就是想要錢嘛。”溫嬌夢冷笑著搖了搖頭,低頭喝了口酒。

“表叔母”溫嬌夢回了正常語調,“您也看到了,表叔說開公司,也開了,錢也幫襯了這麼多次了。”

“不是我說我不幫。”溫嬌夢清了清嗓子,“確實是沒辦法,我和傅箬門不當戶不對,傅家人也嫌我,我前前後後能給夠五千萬已經是竭儘全力了。”

“我知道,我知道。”何蓮說著,嗓音低了下去,“是他不爭氣。”

何蓮也想不明白,當初結婚前還英朗帥氣,聰慧過人的男人,怎麼能婚後像變了個人一般。一次倒也罷遼,次次皆是如此。

她難免對這段婚姻心灰意冷,又想到最近他投資失敗後的整日酗酒,爭吵已然是家常便飯。

“表叔母,表叔母。”溫嬌夢輕聲喚道,何蓮這才緩過神來。

“夢夢,叔母不怪你。”何蓮強打精神坐直道,“吃飯吧,吃飯吧。”

何蓮一頓飯吃的心神不寧,溫嬌夢也沒多說什麼,隻是在一旁寬慰了幾句。

“我最近有些怕啊,夢夢。”何蓮在安慰下道出了內心的不安,“我...我真的怕你表叔乾傻事。”

“不會的,叔母。”溫嬌夢麵上撫了撫何蓮的背,心裡默默開口,他不會,他當然不會,他多愛自己的人。溫晁什麼時候會想不開,他可是一個從來隻把過錯怪在彆人頭上的人啊。

溫嬌夢出了溫家的大門,沒先上車,而是撥了個號碼,打通了電話:“收網。”

何蓮上樓去了書房,果不其然,溫晁又在喝酒,她實在忍受不了過去奪下了酒瓶。

“彆喝了!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何蓮開口道,“總找夢夢借錢也不是一個辦法!”

“怎麼..怎麼不行!”溫晁已然喝的大醉,整個人暈暈乎乎地擺手,試圖奪回酒瓶,“她TM就是得聽老子的!”

何蓮退了一步開口道:“說到底,你們也不過是表侄關係,人家夢夢已經仁至義儘,倒是你,惹了這麼大的禍,現在隻知道喝酒!”

“真不知道我當初看上你什麼!”

原本隻是夫妻爭吵中再正常不過的一句話,卻突然使得溫晁怒目圓睜。

一七幾的大男人猛然站起身,整個人喝的滿臉通紅,氣勢洶洶地朝何蓮走了過來:“你看上我什麼?老子,老子哪裡,哪裡不好!啊!瑪德!”

他話還未說完,一巴掌便掄圓了過來,這是結婚十年來不曾發生過得事情。何蓮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那個當初滿眼含笑,紳士有禮的男人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她再怎麼說也是何家的姑娘,快三十年不曾被人動過手指頭的大小姐。她反手便是一推。

“你瘋了,溫晁。”何蓮顛起手裡的酒瓶子,“你弄不清自己的身份嗎?”

“靠,不過就是個婆娘!”溫晁猝不及防地被猛推了一步,“你TM敢推我!”

溫君如回到家的時候,看得到便是這副場景。父親滿臉通紅,額頭淌著血死死地掐著地上的母親,母親被遏的滿臉通紅,雙手無力地垂在地上。

“啊!”

溫君如的尖叫喚回了溫晁的理智,他站起身鬆了手,樓下的管家著急忙慌地跑了上來,看到場麵以後打了家庭醫生的電話。

何蓮落魄地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很多事情突然一樁樁一件件地浮現在她的腦海裡。

剛和溫晁在一起時,她便見過他的表侄女溫嬌夢,她小聲地同自己說:“阿姨,不要和我表叔在一起,他家暴。”

彼時的她不以為然地認為,青春期的孩子叛逆,大多對自家的長輩有所詆毀。再後來,帶溫晁回何家的時候,父親也曾同自己說過,溫晁此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隻是當時的溫晁開著經營不錯的公司,人紳士有禮,謙和大度。彼時的何蓮以為自己精挑細選了一直潛力股,滿心滿意地被那些甜言蜜語糊了過去。

如今,如今的溫晁像一隻終於剝了羊皮的狼,展露出了他血淋淋的狼爪。

何蓮不敢多呆,直接簡單收拾了行李,連夜搬去了娘家,路上還在滿腦子回蕩著溫嬌夢走前寬慰自己的話:“叔母,你年輕,孩子又不大,何必在我表叔這一棵樹上吊死。”

何蓮撫了撫手臂,體溫帶來的暖意緩解了方才起的一身雞皮疙瘩。她實在無法相信,朝夕相處,同床共枕近十年的男人竟是如此模樣。

她忍不住後怕的摸了摸自己頸脖上的淤青,一陣膽寒。

溫嬌夢到家的時候沒想到會接到梁渡的電話,

“明天一起吃個飯。”他的語氣很篤定,帶著不可置否的力度。

“啊,可是..我明天...”溫嬌夢回絕的理由尚未編好,就聽到電話那頭開口:

“傅箬最近的情人,明天上午十一點,蒙恩都會。”

溫嬌夢掛了電話又接到了何蓮的電話:“夢夢,我要同你表叔離婚。”

對方的聲音乾啞的厲害,像是聲帶受損了一般,溫嬌夢應了聲。這位叔母待自己向來很好,溫嬌夢囑咐何蓮多聽何伯父的話。

疲倦湧上了溫嬌夢的心頭,她幾乎是迫不及待的鑽進來被窩。昏昏沉沉之中,她似乎又看見了母親。

就在那個不大的出租屋裡,母親總愛笑著給她煮她愛喝的蓮子湯。

下一秒,夢境像鏡子一般支離破碎,母親的身體開始湧出鮮血,怎麼止也止不住的鮮血。

溫嬌夢哭喊著想要跑過去,可母親在那頭,她永遠也觸碰不到的那頭。像一個深淵,又像一處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