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杯不醉
林止然在話本中見過兩種王爺,一種家大業大、手眼通天、揮金如土、枉顧人命,另一種樂善好施、遊走街頭、體恤黎明百姓。
穆濟懷則是第三種,既不揮金如土也不樂善好施,且還能做出以上兩種王爺絕不會做出的一種行為。
那就是當宵小。
這幾日沒什麼大事,林止然除了和穆濟懷一起吃飯外,就是去閒逛。她還去了趟月老廟。
她想問月老,穆濟懷的紅線動沒動。
“天機不可泄露。”
“天機天機。”林止然翻了個白眼,“那我的紅線動了嗎?”
月老無奈一笑,“你沒有紅線。”
林止然皺著眉頭,滿臉困惑。
“你不走輪回道,不算凡人,姻緣不歸我管。”
林止然兩根手指合攏轉了轉,“法術也沒有,我也不是仙,我說天界是不是要把我除名啊?不然我去冥界得了。”
月老晃了晃頭,“你現在,冥界也不會收。”
林止然皮笑肉不笑,“你告訴我實話,天帝是要除我仙籍吧?”
月老搖頭否認,“天機不可……”
“天機不可泄露,我知道了,自從來這你就會說這一句話。”林止然氣呼呼地離開,她燒神緣簿就是為了毀姻緣,結果燒完還要自己結姻緣,早知道還不如按神緣簿來呢。
她真不懂自己每日澆花弄草,怎麼就能憑空生出姻緣。
真心,這世上就沒有真心。良緣,這世上就沒有良緣。
這日,穆濟懷說自己需要離開燕州去辦件事,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也不大知道能不能回來,若是運氣好,便能早早地活著回來,若是運氣不好,那便是很久之後死訊傳回來,也可能很快死訊就會傳回來,活著呢,也不見得是幸運,或者像現在一樣好胳膊好腿,或者缺胳膊斷腿。
絮絮叨叨一大堆,林止然在清晨向來是不愛動腦的,尤其穆濟懷繞口令般一句接一句,繞的她想給他一拳。
林止然舉起手打斷他,“你能不能說人話。”
“你可以繼續住在這,也可以離開。”穆濟懷說著,穆肖端上了一盤金元寶,“這應該足夠你生活了。”
“你什麼意思?”
“我做的事很危險,不能帶著你。”
“那我就......”
“你不一定能等回我。”
“我不是等你,我就和你一起去唄,前兩日我說給你當侍衛你不是同意了嗎?”
穆肖驚詫道,“你當侍衛,那我乾什麼去啊?”
林止然安撫道,“一起當一起當。”
“我沒同意。”
“可你也沒拒絕啊。沒拒絕就是可以,可以就是同意了。”
“隨你,總之我不會帶著你。”穆濟懷起身欲走出亭子。
林止然站起來,“穆濟懷。”
穆濟懷回頭,她繼續道,嬉皮笑臉,語氣不容置疑,“我會跟著你,隻要我想,你甩不掉我。”
“對於一個你甩不掉的人,你覺得她是在你視線範圍內安全還是時而失蹤安全。”
“你也說了,是可能有危險,我要是現在離開你,我......”
我真不知道哪輩子能回天。你死了給我換段緣分還好,若天命還是定你,你活著,我得等你安全回來,你死了,我得等你投胎長大,哪一頭都得好多年,林止然想想就無法接受。再說了,若是不在一處,怎得相處,不相處,怎得......
“總之我自小福大命大,你帶著我,我就是你的護身符。”
“我還是第一次見得不治之症的護身符。”
林止然啞然,“這你彆管,我不是找到你這個藥了嗎。就算你可以不要護身符,但是我不能沒有藥,就這麼定了,這錢你愛給誰給誰,我一個子都不要。“
她走到穆濟懷旁邊抱著膀,“從現在開始,你去哪我去哪。”
穆濟懷回了書房,林止然想起外人止步一事,安靜地站在書房門外。
就這麼直挺挺地站了一個上午。穆濟懷拗不過她,出來給了她一套夜行衣。
“晚上和我去個地方。”
關城門之前,林止然穿成穆肖的模樣,駕著馬車出了城。
穆濟懷在車裡坐著,直到他半掀車簾說停,馬車在快出樹林的位置停下,兩人下了車。
林止然從車裡掏出包袱,拿出包子啃了起來。她左右看了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這人又搞什麼幺蛾子。
“來這兒乾嘛啊?先說好,我可以送死,但得知道為何而死。”
“偷東西。”
“偷......”一陣香氣襲來,很醇厚的味道,濃鬱不魅惑,林止然使勁嗅了嗅,好聞,確實好聞,“哪來的香味,好像有酒呢?”
她跟著穆濟懷走出樹林,朝前方望去,有一處很大的院子,紅色的大門沒有贅餘的裝飾,簡簡單單卻院牆森嚴,是城內沒有的宅院。
“偷這兒?偷酒喝啊?聞起來還不錯。”
“等到醜初,你先去車裡睡一覺,到時候我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