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的儘頭
A市很大,乘公車從北某區穿行到南某區是很費時費力的,何況在這樣不讓人愉快的時節裡。所以,當北某區某大學的高中女同學來看我時,理所當然的被老江與韓聰說成是她有那方麵的意思,而我也被說成一定是利用當今高效的信息交流媒介對其實施了勾引。好吧,我不反感這樣的誤會,就像我對待小時候那件囧事一樣,我的不甚劇烈的否定甚至是在誘導彆人把我的態度當成默認。我也知道我這樣很不對,我也常常嘲笑自己。
“要不要我們回避啊?”老江油光滿麵的說,眼光邪到不行。
“今天是門神大爺,根本進不來。”
“噢。這麼說你是打算過的哦。”老江對我的話做出分析。
我當然知道,我隻是在故意開點兒玩笑,出點兒破綻。然而,我的同學也確實在剛才提出過要來我寢室看一看的想法。正如許多男生都希望夜潛女生宿舍一樣,女孩子好像也對男生的住處充滿了好奇。隻不過,我們的門神大爺死活不許女生踏進這個樓。我的那個女同學很有趣的指著門口一塊寫著“女生入內後果自負”的牌子跟大爺說:“出事我自己負責。”大爺更是幽默,“那男生還得我負責呢。你就在下麵等一會兒得了。要不到我屋裡坐會兒。”
所以,在我上樓換衣服(其實是拿錢包)時,我的女同學就真的進了大爺的門衛室。
我換好了外套,走下一段樓梯,卻看到我的女同學跟大爺說說笑笑著從二樓走上來了。
“哦,你好了,我還想看一看你換衣服呢。”我的這個女同學啊,名字叫笑笑,真的是一個幽默到不行的鬼精靈。
“哎呦,那可不行,你剛才不就說就看看樓梯嗎,看換衣服那可不行。”大爺收起笑臉,十分嚴肅的對笑笑說,“咱們還是快下去吧。”
走到一樓門口時,我們跟大爺說“拜拜”,大爺熱情得不得了,“笑笑下次再來玩哈。”
“你是怎麼哄的大爺啊?”走出宿舍樓,我忍不住問笑笑。雖然她的熱場能力早有見識,可是這個門神大爺平時可是凶得很,老江與韓聰都因為一些本來可以通融的小事挨過批評。
“也沒怎麼樣。你們大爺本來就人好。”笑笑笑著回答我。“我們宿舍樓有兩個阿姨值班,有一個胖阿姨,教條得不得了,什麼事都不通融,開始時同學們都背地裡叫她狼外婆。還有一個痩阿姨,人很和氣,跟誰都笑眯眯的,遇到晚歸的同學也不多問就給開門。所以我們宿舍裡的姐妹們打招呼都不說天氣什麼的,都說今天是好阿姨還是壞阿姨值班啊?”
笑笑描述起東西來有模有樣,繪聲繪色,我承認我聽著覺得很有趣,希望她繼續說。
“可是,逐漸的,我們就發現胖阿姨雖然嚴厲,但是人其實很好。她嚴格執行規定都是在保護我們的安全。十一放假時,宿舍裡人剩的不多,有個壞蛋趁天黑爬上了二樓的窗戶想行凶,屋子裡的兩個女孩子都嚇得除了亂叫什麼也不會做,但是胖阿姨以超級快的速度出現。你猜怎麼著?赤手空拳就把那個中年男人給擒住了送到了保衛處。自那以後,我們就都開始認同胖阿姨的為人處事方式了,雖然她還是挺嚴厲的。不過,每個人的好的方式不一樣,不是嗎?”笑笑講完她的故事,挑著明亮的大眼睛看我。
我很認同她的看法,“是啊。”
不過她話題轉換的還真是快,“我們去哪裡吃?”
“我有說過要請你吃飯嗎?”
“人家這麼遠來看你,你不請我吃簡直沒天理,傳出去,你的室友都會鄙視你。”
“那你選地方吧。”
她用手一指,“這就行了。”我們剛好路過食堂。
“你確定不宰我一下?”
“外麵的又貴又不怎麼樣。我來你們這了,想嘗嘗你們學校的菜,傳說很不錯哦。”
於是,我們就在食堂裡條件好一點兒的三樓吃的晚飯。飯後,她就要走了。
在公車站時,笑笑一邊踮腳,一邊漫不經心的說,“我就是閒的沒事順便來逛逛。你彆多想哦。”
看慣了耍寶的笑笑,現在看她做著嬌羞女孩子的動作,還真是有些不習慣。這不好。我希望我們的交流方式是開心的,相互開玩笑,就像高中時那樣,而不是這樣為自己的行為做解釋。於是,我隻好把這本該浪漫一點兒的時刻搞的滑稽一些了,“你這樣簡直是此地無銀啊。我想不多想都難了。”
我知道我的樣子是嬉皮笑臉沒個正經樣,可是她為什麼那樣的看著我,好像有些失望,有些難過,甚至有些淚水的前兆。這是我所不熟知的笑笑,雖然早已見識過哭的一塌糊塗的她,可是她的哭和笑一樣純粹,一樣沒有隱藏,一樣酣暢淋漓,而不是現在這樣心裡藏著事。而且,眼睛怎麼那麼亮呢?亮的有些不自然,如同被探照燈照亮的隧道。同時,我終於意識到她被蓬鬆的羽絨服包裹著的身體消瘦了很多。
哦,我們到底是有多久沒見了?
就在我心中浮起疑問的時候,公交車來了。
笑笑走上車,我也就轉身朝學校走了,可是車剛啟動與我錯身而過時,就聽到身後響起了笑笑的聲音,“多想也沒關係。”
我回過頭,看到她從車窗裡探出來的半個身子,對上我的目光,又立刻縮回車子裡。
看來,相處了幾年的好朋友是要走到頭了嗎?天怎麼又刮起了陰風,裹挾著地上的沙土席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