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 Love 39(番外)^^……(1 / 2)

身在愛中 蘇展 8041 字 10個月前

阿遠總想聽我小時候的事,可是,我的記憶開始得很晚,初中之前的事情記得清楚的沒有幾件,其中有一樁能和性取向拉上點關係吧,說給阿遠聽後,他笑了我很久,其實並沒什麼。大約是小學五六年級的時候吧,電視裡每天傍晚都有一個少兒歌唱比賽的節目,一天一個小孩,都化很濃的妝,就是臉撲得白白的,嘴畫得紅紅的那種,有時候腦門上還點一個紅點。有一天我一個人在家看這個節目,趕上一個很漂亮的小女孩唱歌。那個年紀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自己對男孩子更感興趣一些了,而且隱約發覺到這是不正常的。同班裡有幾個留級的男生,已經有了些痞痞的氣息。看電視中的女孩子唱歌的時候,我頭腦中就想起了那幾個男生逗班裡女生玩時的場景,就問自己能不能像他們那樣也“輕薄”一下女孩子呢?於是,我就鼓起點勇氣,湊到屏幕前麵,等到有個女孩正麵的鏡頭時,親了一口。本身就帶著一種做壞事的忐忑,偏巧又趕上電視漏了一點電,結果把自己嚇了一大跳。這是一件小事,並沒讓我的性取向發生什麼偏轉,可能唯一的影響就是記住了“輕薄”女孩子是不應該做的吧。

相比於小時候我在性上的“早熟”,上了初中之後整個人卻越發規矩了,上課認真聽講,下課就跟幾個男生女生踢毽子。每天還都玩得很開心,不過技術一直不好不壞,花樣學得也很少。我一直都對於遊戲之類的東西沒有天分,打撲克啊下棋啊,都是憑感覺,從來不懂得專研一下技巧之類的。前不久看雜誌時偶然看到一篇說,女人和男人打牌的區彆在於,女人隻憑感覺,男人卻愛算計,每每打完都要議論一番。看後,心裡一陣發涼,順手把雜誌送給清掃樓梯的阿姨了,阿遠回來之後就找不到雜誌了(那是他買回來的,絕對不能給他發現那篇文章)。我就整整踢了三年毽子,從沒覺得厭煩過,倒是中考結束之後,一起玩的兩男兩女都配上了朋友,還剩下一個女的落單,現在聚會的時候他們都打趣說那是因為我的錯。

高中的時候,課程就緊了許多,也沒幾個人喜歡玩毽子了,球類運動我都不會,所以重心就完完全全落在了學習上。個頭一直不高,高一時一米六五,高三畢業了也才一米七三,一直坐在班裡的前兩排,左右前後都是認學的女孩子,平時的交往也就僅限於探討一下知識,娛樂八卦與時尚前沿於我來說都是聊不起來的東西,也不是不感興趣,就是一直都接觸得太少。寢室裡一共四個人,其他三個都是外班的,處得也不鹹不淡。所以,整個高中時期,真的沒有什麼形影不離的同性朋友,整個人頭腦裡也生不出其他的念頭,每天的日子直白得很,絲毫沒有什麼青春激揚與色彩斑斕之說。班裡倒是有一些身材相貌都優秀的男生,但也沒生出什麼“邪念”,倒是一次放假回家時,小學同班的一個男生從外麵打工回來到我家來玩,讓我眼前一亮。小學那會的相片還翻得出來,裡麵的同一個人是個額頭挺大五官也不怎麼協調的小男孩,卻經過幾年的成長出落成了一個身高體健相貌堂堂的大小夥子。純屬感官上的衝擊,但讓我終於審視了一下自己的性心理。我甚至還列了表格,畫了圖之類的,其實平時也時常有這方麵的想法,這樣做隻是想讓自己客觀的清晰的來直視這個問題。“隨著年齡增長,我對女孩子的興趣越來越少,對男孩子的興趣越來越大,甚至開始想同性的軀體。”我把這些話寫在了不常記事的日記本上,成了整個高中時期自己最大的心事。

在家裡的時候,我跟爸爸談了這件事情。爸爸平時對我管得不嚴,相處起來像朋友一樣,有時甚至還彼此奚落一下,所以溝通上的距離很小。爸爸頭一次表現得很緊張,在我大大小小的考試中都沒表現過那種嚴肅的神情。爸爸和我一起想了一些方法,看能不能矯正過來,我很配合。我看了那種片子,可是看了幾張之後就覺得索然無味,甚至有些惡心。鄰居有個女孩子,跟我差不多大,在另一個高中念書,挺喜歡我這種呆板的男生的,在我放假在家的時候來問過幾次題。後來她請我看了場電影,我回請了一頓飯,但是覺得就像在執行任務一樣,絲毫沒有甜蜜感。爸爸說,他在我這個年紀時候,談過幾個女朋友,隻是出於年輕好奇的心理,但還是在過程中有許多美妙的感覺,看來我還真是不正常得很。

高考結束之後,爸爸甚至帶我去看過一個對玄學有些研究的老中醫,他說“順其自然還是人為改變”,用的陳述語氣,我也明白了他這種說法的意思,我的這種取向確實是先天而生的,順其自然就是憑著性子來,而人為改變就是再找方法去矯正。我就問那到底是該順其自然還是人為改變呢?我對他的說辭感到很信服,想讓他給我指出一個方向,結果他隻是說“沒有對錯,要自己選擇。”

到底該怎麼做呢?看來是有兩條路可以走。其一是,我儘力矯正,不過我不認為能讓自己達到那種一個正常男人對女性的狂熱程度,我可能會娶到老婆,但並不是出自本能的渴望,隻是抱著“應該而為”的心態,倒也可以平平凡凡的過一輩子。其二就是,跟同性過一輩子了。

挺難抉擇的。爸爸和我都是抱著解決問題的心態,結果發現,這個問題似乎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所以,這成了我家裡一個少有的被“拖拉”下來的難題。爸爸和我喝了半箱啤酒來“慶祝”,最後說扔一個瓶蓋來定吧,結果哪麵朝上的也忘了,事先定的每個麵代表什麼也忘了,我卻驚呼“原來天意是順其自然”,然後就接著喝。

……

現在來說上大學之後的事情吧。在我扔完了那個無辜的瓶蓋之後,就輕鬆了不少,在等著大學開學的時候,還著實用著不發達的想象力憧憬了一下大學生活,沒想到,開學第一天,就遇到了讓我心動的人。

第一次推開寢室門,看到一個挺拔的身影立在窗口的床邊,他抬起頭朝我這邊看來,帥氣清爽的相貌,是我從未見過的。當時心中竟然生出一些緊張,在他和他的家人過來打招呼時表現得有些害羞,直到他們下樓去吃飯了,我才又恢複正常,然後心情一下子變得很好。

他叫何遠,是寢室裡第一個來的,已經把窗口的一個上鋪布置好了。我潛意識裡選擇了他下鋪的位置。接下來的相處中,越發被他吸引,他的禮貌、幽默、替人著想,都像發光的星星一樣美好,不知不覺就把他當成了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希望與他有更多的相處。

大學生活閒得不得了,我打算找份兼職工作,就到學校附近的網吧去上網。我家裡在農村,沒有網絡,高中在機房上過幾次也很不懂,在網上逛了半天,才收集到幾個頁麵,可是一看都覺得不可信,正打算著是否離開的時候,卻看到何遠走了進來,還坐到了我的旁邊。他幫我申請了□□號,設置密碼時,我隨口把剛過去的生日說了出來,導致了一點兒尷尬。生日是我的一個秘密,但是在他麵前真的沒覺得有負擔。回學校的路上,卻發生了我生命裡的第一次表白。也忘了是怎麼聊到愛這個話題的,反正聽到他問我“你不是愛上我了吧?”的時候,我就本能的抓住了他的手,問他嫁給我。然而,他顯然被嚇住了,愣了有一小會兒,我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麼,慌亂的去掩飾,說自己在開玩笑,他才又恢複過來。我差點因為自己的直白而失去了一個好朋友。此前,我幾乎沒說過謊,也很少掩飾些什麼,可是從這天以後,我告訴自己要注意自己的表現了。

可愛又可氣的是,此後,何遠經常和我開些曖昧的玩笑。特彆是在某山玩的那次,他簡直不停的捉弄我,那些處在邊緣的遊戲危險卻又誘人,我除了傻笑少講話之外,多做些什麼都容易出錯。

我們相處得已經很近了,一起吃早飯,一起打水,一起走路,有點兒像兩個形影不離的朋友。此前,我一直是個獨立性很強的人,覺得與人等來等去的很是麻煩,但和他在一塊的時候才發現有個人陪伴是如此舒服的事情。然而,我們的相處又留有了很大的空間,其實彼此都很少說心裡麵的事情,從不互相傾訴煩惱,仿佛怕嚇到對方一樣。我是真的把他當成了一個珍貴的朋友,不想讓心裡那些未經考證的幼稚想法破壞我在他眼中的形象,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他其實是一個很成熟的人,我琢磨不透。

大學之前的生活一直過得很平淡順利,性取向這個火山也多是休眠的狀態,可是上了大學之後,它就開始活躍起來了,因為這種難以控製的隱患,青春的煩惱終於洶湧的向我襲來。我拿捏不準與何遠相處的距離,我總是想更近一點,更排他一點,可是又怕他發現些什麼。我知道,不能總這麼下去,“開口說穿了吧”這個想法遇到一點時機就在頭腦中翻攪。韓聰過生日的時候,一起出去吃飯,做遊戲時,何遠總是想方設法的替我擋酒,像照顧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小孩子那樣關照我,讓我心中發暖,以至於回來的路上,都想趁著酒精的力量跟他挑明來說的。話到嘴邊,卻因為老江臨時出了一點事而打住,終究沒說出口,第二天清醒了之後,也覺得好驚險。

大學時間富餘得多,試了幾次兼職上了幾次當,多餘的精力難以打發,而何遠“考驗”我的機會又真是太多。我甚至看到了他的裸體。那天一起去打水,他碰到一個認識人,那人很熱情,但何遠跟我說他其實不喜歡那個人。我一直都摸不準何遠的真實與禮貌的界限,他跟每個人都談得來,聽說他家裡是搞企業的,這種城市裡的男生可能從小就受到紳士教育的熏陶,對每個人都彬彬有禮,我怕他對我也僅僅是這種高質量的敷衍而已。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竟然十分在意我的想法,在浴室裡赤身裸體的為我撇離頭腦裡的庸人自擾。他說他在我麵前時是真的他,但在彆人麵前,他需要穿一件衣服,我當時真的感動的不得了。要不是他不方便,我真的好想抱住他,甚至親吻他。

為了他的“表白”,我開心了許久,就算他因為正常的取向而無法愛上我,他還是把我當成了一個重要的朋友。我對未來充滿了憧憬,再找兼職的時候都順了不少。

小的時候,如果考試之後心情很雀躍,結果出來後多半沒考好。我雀躍了一段日子之後,終於遭受了一次打擊。那個下午,我騎車從外麵做家教回來,在大門口看到了低頭走路的何遠,他看起來有些失落。我叫他的時候,發現他的眼睛黑得有些落寞,失去了往日的光澤。不好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隻能儘力去逗他開心,我用自己超待檢驗的載人技術載他回宿舍,路上他的差心情緩解了不少,甚至攬了我的腰,這種微微的依賴讓我心裡很舒服。然而,到了寢室之後,聽老江和韓聰說他失落的原因是因為剛送女朋友離開,剛才還置身雲端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盆地裡。我一直都忘了何遠會交女朋友這件事!我覺得自己有罪過,之前抱有的憧憬都有罪過。我以為自己的愛情之樹隻是要等很久才會開花而已,卻沒想到它根本就不會開花。那天晚上我在圖書館前麵的草坪哭了,不小心被李信看到了,我剛剛才給他講過題。他說剛才就發現我不對勁,才跟我出來的,問我怎麼了。我沒說,但是很感謝他的善意。

大學的第一個寒假來臨了,何遠和我都定了遠期的火車票,需要在寢室裡多待上一個星期左右,隻有我們兩個人。因為之前的事情告誡了自己要“戒色”,在得知要獨處的時候,心中真的有些不安。我還沒有找到自己的定位,之前所做的都因為他女朋友的存在而被自己否定了,我不知道該怎樣與他相處了。所幸的是,才第一天早晨,他就被他的女朋友召喚走了,一開始,我感到輕鬆,越往後越感到無聊,一整天變得好長好長,晚上回來的時候,發現何遠已經在寢室了,不過他的心情看起來很差。接連幾天,他白天都是在他女朋友那,回來後表現得很疲憊,我也沒有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麼,直到一天晚上他回來時喝醉了,偏要上我的床上睡,然而口中句句都是“笑笑沒事”,笑笑是他女朋友的名字。他醉得不清醒,說要抱著我睡,我知道那會很溫暖,但我不能貪戀,因為我不想去代替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