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之後,開始了漫長的想念。我原來有個朋友跟他女朋友分開幾天,就相互寫幾封信一次□□給對方,在分開的時候每日一封以解相思,當時覺得他們有些誇張,到了自己的時候,才發現度日如年真的確有其事。好不容易捱到新年的時候,才有足夠理由問候他一聲。我在家裡的園子裡堆了一個雪人,拍了封彩信給他,怕這樣的問候過於重大讓人誤會,就給老江和韓聰也各發了一封,隻不過換了一個雪人。雖然前後的雪人看起來差不多,但是給何遠的那個雪人背後寫著“I LOVE YOU”。我終於在感情上開點竅了,此後每年新年我都會為他堆一個雪人。
我本來以為何遠與我之間的緣分有很深,但是我越來越由不得自己相信這一點。剛開學的時候,我去浴池充值,排了很久的隊伍之後發現自己忘帶錢了,給他發短信求救,結果他說在校外。元宵節,我去做促銷,不小心闖了禍,打電話給他,卻總是無人接聽,後來李信幫我解了圍,還被我連累得在校外住了一晚。他說我總給他講題他都不知道怎麼謝我呢買的水果我又不吃,知道他在開玩笑,不過還是挺感動的,或許我們的緣分更深一點?也不知道該不該信緣分。我知道我不甘心承認何遠與自己緣分太淺這個事實,就連我的闌尾都不答應,於是它發炎了,然後何遠一直陪著我。爸爸來了之後居然那麼一會兒就看出來我對何遠有些心思,真是眼光太精明了,不過很快又不靈了,因為他說覺得何遠對我的眼光也很有愛意。無論如何,有何遠的陪伴,我病得也有些幸福。幸福過頭之後,就是在他掀被角想看我的手術傷口時,下麵都興奮了起來,好在一個漂亮的護士解除了我的尷尬,要不真是沒法解釋,我平時怎麼看也不像一個□□焚身的樣子。
之後,又受了幾次打擊,一次是在化妝品展銷會上何遠對同性戀表現的難以接受,一次是他和他女朋友在外麵過夜了。如果說之前還有那麼一點點僥幸的話,這回算是被徹底打消掉了。這樣也好,怕就怕不死又不活的,沒了希望,反倒是輕鬆了,我開始不再畏手畏腳,甚至還邀請他一起自習,我要多製造一些共處時間,因為我知道分彆在即。細分專業之後,我們很難分到一起,如果我放棄一些分數的話,又給不出一個充分的理由。然而事實跟想的又有些不同,有了基地班一說。我猶豫過,因為何遠的成績已經夠和我去一個很好的專業了,就算沒有長久,但是多待三年總是好事。就在既定的分開決心動搖時,他再次跟女友出去過夜了,我終於在“基地班”前麵的方塊裡打上了勾。
事後的第二天,得知他見義勇為住了院,心裡開始生出一些後悔,但在醫院裡遇到了他的女朋友,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我認為她長得很一般,我知道,其實是自己在吃醋而已。她表現得很焦急很關切,看得出來她是十分的在乎何遠,到那種不能失去的程度。他們高中的時候就認識了,按先來後到,我也不該上前去攪合,覺得自己下定決心離開也不是壞事。在自律方麵從小做得就不錯,我想隻要我下定決心不去愛,一定慢慢的就可以全身而退。
有了這個決心,我在大二開學回學校時就搬了寢室。學校不大不小,偶爾能遇到一次何遠,但我不許自己貪戀那些接觸時的快樂,自己儘力去表現得淡一些,而他似乎也發覺到了什麼,不再像之前那樣與我交往得比較主動了。這種不自然的狀態成了接下來與他相處的主旋律,除了偶然的幾次事件惹起過一些瞬時的風浪。
其一是大二的寒假,我們都到一個城市去參加比賽,在一起住了幾天,終於還是擦出點兒火。慶祝一個同校的師兄奪獎,我們兩個都喝得有點多,我比他還清醒一點兒,到房間後,他吵著要跟我一起睡,於是兩個人就躺到了一張床上。他醉得嚴重很快就睡過去了,我卻變得清醒了許多,明知道他跟我的親密隻是當成了兄弟情,還是沒忍住吻了他一下,真的是純屬我一個人的吻,事後的早晨我就裝作大大咧咧的樣子了。彆人兄弟間是怎麼相處的,我想我該模仿模仿。
其二是他有次感冒,印象裡他就感冒了那一次。我就每天都到食堂去等他,再裝作不經意的遇見,陪他試了好幾個窗口的菜,很給我麵子的是,吃完東北菜之後,他第二天就好了。
其三是大二的期末複習期間,我們都到小樓去上自習。小樓的條件比大樓的差很多,但我們都喜歡那裡的安靜。真的很多地方,我們都有些默契。那陣子是雨季,一連下了好幾天雨,都是在晚自習結束的時候,我們都是共打一把傘回宿舍的,先路過他的門口,我再離開。他從前那些曖昧的玩笑又有複蘇的跡象,我想兩個純哥們的男生相處在一塊也會時常開些曖昧的玩笑吧,隻是自己真的被撩撥得有些受不了,夢裡都說“你在上前一點兒就把你吃掉”。
大一和大二對比明顯,少了何遠的日子,我用許多事情來填補時間,感覺過得蒼白倒也飛快。大三的秋天,韓聰過生日,大家聚了一次。飯間,韓聰和他女友問何遠戀愛的事,他說自己並沒有女朋友。其實,之前何遠也跟我說過幾次他和笑笑隻是兄妹般的感情,那幾次出去住隻是因為情況所迫。我也辨不清,我知道何遠很會為人著想,即使他和笑笑真的發生了成人之事,想必他也不會像韓聰那樣在寢室裡聊出來。這回,他不但提到自己單身,終於也透露了一點心中的小秘密,說自己有心上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覺得他在說的時候特意看了我一眼。心中不是沒抱有過希望,雖然隻有那麼萬分之一。
人到大三,寂寞真的有些難耐了。日子還是被填充得滿滿的,但隻有那麼一點空隙,就會感覺空虛難捱。終於,我也收到了一封情書,冬天的時候,紙質的書信,而且是一個男生寫的。他說他喜歡我很久了,問我能不能接受同性的戀情,字裡行間,看似一個熟悉我的人。我第一感覺就是往何遠的身上聯係,可是他的字跡我很記得,不是這種有些幼圓的字形。思量了幾下,我還是沒有赴約,我平時也有留意生活裡的人,除了何遠並沒有哪個讓我產生過心動的感覺,還是彆因為幻想而惹得尷尬的好。不過受寫信人勇氣的感染,我也主動出擊了一把,在年末時邀請何遠共進晚餐,想要趁機表達,如果不成,我來年就出國,避免尷尬。結果,我就出國了。根本就沒輪到我來表白,因為正趕上笑笑來看他,笑笑打電話時說另一端就是何遠的心上人。當時,心真是拔涼拔涼的,真的,如同掉進了冰窖裡。
相隔沒幾天,我就見到了寫信人,原來是李信,我才記起那些幼圓的字體。一直覺得對不起他,他後來已經很讓步了,說哪怕試著交往幾天也行,但我還是接受不了。這也是促成我出國的另一個原因。
在XX國那段時間,發現自己很沒出息的更加想念。身體上那些沉睡的感官也變得有些敏感了。XX國很開放,走在陽光下的同性戀也有一些。我插的班上有一個特彆帥氣的男孩,待人禮貌友好,加之金發的緣故,看起來就像全身都是陽光一樣。他有一次問我是不是gay,我說是。他就說要不要試試那種事,完全沒責任的,就是相互取悅一下,對東方人有些好奇。說得很白,我反倒有些覺得可以接受,甚至都跟他說好了時間。但是,在頭一天,還是反悔了,跟他聯係時很是抱歉,他說“沒事,東方人shy。”這件事情就發生在回國之前幾天,所以那種躁動一直延續到了回國之後。剛到家李信就給我打電話說他已經決定跟原來的女友複合了,我聽後覺得這樣很好,李信是那種感情比較火熱的人,我相信他跟原來的女友有著感情基礎再相處起來會日久情濃的。至於何遠的狀況,我有意的跟他打探了一下,他說:“何遠還是單身,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該不會是gay吧?”聽者有意,我終於下定決心跟他把話說清楚,他的那些神神秘秘的事情真是猜不透,不如挑開了說算了。
大四一開學,我剛回學校就在湖邊看到他了,久彆重逢,心裡跳得很是劇烈,穩定了幾秒才敢走上前。一起吃了飯,散了步,我還是沒有找到一個很好的時機來表達心中那個凶猛的想法。想法產生的時候是與他處在不同的國度,相思太苦,想得到他的念頭特彆強烈,見了麵之後,很融洽的相處,就讓自己又開始滿足起既有的幸福了,不敢輕易打破,還真有點兒“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的味道。
不過,萬幸所在,當天晚上,我回小樓溜達時,又遇到了他,如同時光倒流,一年前的情景重現,包括降落的雨水都像未儘的緣分。在車棚裡,他主動的親了我一口。然後的事情,就變得都很簡單了。原來,他也一直在喜歡著我,甚至還隱晦的表達過多次。
他聽我說我在開學第一天就看上他時,後悔得直咬牙,說早知道就早耍流氓了。
其實,我又何嘗不是呢?
不過,幸福來得艱辛一點兒,也是值得的。未來的路還會有些曲折,他的父母那麵還是一關呢,年底,他說要帶我去他家,我從現在就得開始做功課了哈。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