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夜,瑰麗而且迷人。像是安靜地沉睡在凝脂般的水夜裡,安詳而靜謐。寧靜的海水像玻璃一樣不動,天上瑰紫色的雲,盤踞在高樓林立的最上方,俯瞰著這個小小的世界,像搖籃一樣的世界。
嫋嫋的香煙裡,隱隱顯現兩個靈牌。幽暗的火苗靜靜地跳動著,映在整個不見光亮的屋子裡,顯得是那麼古老神秘。火光讓我們存活繁衍壯大起來,時間流過的聲音,我們一點一滴都能數得見。
花琳木靜靜地閉著眼睛立在那,跳躍的魯魯兩隻眼睛眨啊眨地寫滿了不解的替人悲傷。
魯魯不曾一次問過他,你到底是要她還是要命。
琳木也每次都一樣,我用我的命換來了她的回歸,就是想和她在一起,如果這點要求都不能滿足的話,也算是白浪費了一條命。
“那你知道你還有多長時間?”魯魯問他。
“她已經離開了不是嗎,我應該還像以前一樣的活吧。”琳木苦笑,望了魯魯一眼,沉默了一會兒又說,“我隻想知道,她現在是否開心。”
魯魯看著他,沒有說話,琳木又把身子轉向靈台,閉上眼睛,世界繼續在恍惚的香煙裡沉睡安然。
同樣沉睡的城市還有上海。寂靜的網球場被巨大的探照燈照得通明,裹兒抬眼望去,天邊無月但有點點星光,遠處,是萬家燈火通明。環球金融中心高高地聳立在那,指向蒼穹,像是獨孤求敗,淒冷哀涼。
現在的裹兒,就像一支失落心死的羔羊,戚裹兒的聰明才智是春天也讚揚過的,當初隻是覺得裹兒還小就任由著她玩,沒想著要怎麼激發一下她的潛能,而現在看了,裹兒怕是要天妒英才,還沒等才華橫溢就要先‘傷仲永’了。
那個才氣逼人,精明能乾的裹兒恐怕是要永遠成為第一炮打響的犧牲品了,但是她又怎麼知道,她本來應該知道,但是她放棄了知道的機會,這場硬仗才剛剛開始。
暗流湧動,才剛剛微微震動海底,海麵依然連微薄都無。
同樣生活在這座萬籟俱寂的城市裡,蝶吧的喧鬨,在這座小城裡,安靜地浮動著,屋內屋外,兩個極端的反差,小北還在這裡坐鎮接待各路的遊客,Sophia站在屋外,記得上一次走出這裡的時候,下著漫天的大雨,打在她的肌膚上刺骨冰涼。抬頭望天,星星也不見了,明明暗暗的天空,像是被一塊補過無數次的布。
Sophia心知肚明她的直接上司琴罃的死不僅是不簡單而且以後他的直接老板可能就是如今執掌蝴蝶打印的瑾,而這個瑾,像Sophia這種資深的真正經理眼裡,不僅是問題,而是是麻煩。現在直接為瑾效勞的才辛就不止一次對Sophia說過,你老板正好。
Sophia當然深諳其中深意,也就沒有直接討論也不敢隨便附和,每次這個時候,Sophia心裡是最難受的,畢竟是自己曾經推心置腹的人,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去了另一個時間,沒人問沒人管,真叫人心寒。
“Sophia,等等。”老遠聽見小北喊著跑過來,Sophia立即停住然後看著這個氣喘籲籲的‘服務生’,隻見他抓住Sophia的手裝著像是支撐一下喘一口氣,然而卻是小心翼翼給Sophia手裡塞進了一張紙條,他喘了一會確認Sophia已經可以報紙條放在手掌心裡之後抬頭對她笑著說:“明天有空嗎?”
Sophia笑了笑,抽出手估計扶了一下包把紙條自然地掉進包包裡,問:“有什麼事嗎?”
“明天想約你去趟香港,可以嗎?”
Sophia先是疑惑為什麼他要這樣安排,但是還是一點都沒表現出來笑著說可以。在這個圈子裡,不允許有反應時。小北笑著朝Sophia揮手作彆,在目送著Sophia走遠之後才放下臉上早已僵硬的笑容,長舒了一口氣回去了。
蝶吧裡的燈紅酒綠,就是和都市男女的口味。
幾年前我也在這裡,任時光飛速流淌侵蝕著我們脆弱的生命,就是在這個地方,那個夜晚介惜把我叫出來,然後我就再也沒回來,再也沒見過我愛的他們,再也沒有,離開我小小的倫敦從家裡到SUMMER大廈的那條街。
有時候強烈的願望會毀了人的一生,而且不僅僅是自己的一生。
如果你對我們的生活還有印象的話,你會知道在我離開的時候正好是複雜交錯的巨大的秘密就欲要噴湧而出的那個時代,年會上的冰冷和血腥浸散在每個人的靈魂最深處,它侵蝕著我們殘存的理智,血紅的殘陽把我們徹底打垮然後坐著欣賞一處精彩的屠殺,大海拍岸把我們衝散的第一個時刻,他會選擇吞沒一些人,浮起一些人,沉睡在海底深處千年幽怨的人,他們在風暴的午後蘇醒,眼裡是一輪久彆千年的豔陽。
血腥的海風,衝刷著手旁冰涼的衣角。
水綠色的寶石,在陽光下閃耀。
還記得兒時天真的誓言,他一定會回來找我,帶著這水綠寶石,回來做我的新郎。
他送給我一個很漂亮的玻璃花球,裡麵盛開的野菊永遠笑著,像太陽一樣溫暖我的心,我回贈給他一隻淡淡的布海豚,黑黝黝的眼睛憧憬著未來的無限美好。
時間會衝淡一切,但又似乎會凝固一切。它的悄悄流逝蒸發著我們的水分,讓我們的回憶越來越深刻,越來越濃。
我們長大的時候,最起碼學會了勢利,學會了賺錢,學會了踐踏那些比我們低一等的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