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利威爾一下子並沒有跟上她的節奏,但在她下一句出聲的同時腦中隱約浮現出符合的人像。
“你沒發覺嗎?你的父親和那個長得高高的小女孩。看你們的行為動作我馬上就知道了,你們都是認主的阿克曼。”
說著說著她借著機會縮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微微踮起腳尖,抬頭便可以很清楚的在他細長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圍繞在主人身邊,不惜自己的性命,永遠都給自己拴上了一條鏈子,無法掙脫,就像現在這樣……”
她語氣輕柔,尾音帶著捉摸不透的意味。
說完,她的指尖慢慢觸及到他乾淨的沒有一絲塵埃和褶皺的襟口,收緊力道,將利威爾一把扯過。
瞬間利威爾迅速的抬手蓋住她的手背,握緊。
他的反應一向很快,能製止住她進一步的拉扯,仍然聽到她的憐憫,“真是不自由。”
她鬆開了手,利威爾瞥了眼被她拽過後衣襟上的皺紋,微微蹙眉。
一聲輕快的笑聲,察覺出的女子非常了解他十分執著的癖好,因此順道替他撫平,
“如果話說的讓你覺得不舒服了,我向你道歉。”
肯尼和雷伊斯,三笠和艾倫,他和埃爾文,而這個同樣沒有巨人之力弗裡茲幺子的後代…
他腦中很快的就能夠一一對上,但說不通,想不明白她惡語相向的緣由。
於是他很直白,想問什麼就問了,而且並沒有多思索詞藻,
“你原來是這種專挑人痛處的刻薄混蛋嗎?腦子裡有這麼多彎彎腸子不是你的作風,你的目的是什麼?”
他又以攻擊的口吻想要去激出正確答案,
“喂,溫室裡長大的貴族小姐,自己擅自把人當做是狗,現在又自作主張,自說自話的一腳踢開?”
見她不說話,利威爾反而招架不住,“喂喂,不會真被我說中了吧?”
少女直起身,眼裡並無半點隱瞞,
“埃爾文沒有教你轉換思維的方法嗎?我從來就沒有把你當做是狗,但我認為放開你也是很重要的。”
“阿克曼和弗裡茲在這幾百年的曆史裡,看起來沒那麼合拍。”
利威爾冷笑一聲,他竟是沒有想過這麼簡單的道理,怪就怪她的腦力從來隻會讓人往複雜裡去琢磨她的彆有用意,倒是連最簡單的解法都忘記了。
“你念叨起來也是沒完,且不說你這一官半職的也沒有了王宗貴族的半點兒影子,甚至都要以命抵命才能繁衍,更何況我從來都沒自報家門是阿克曼。”
“那你是誰?”她鋒芒展露,逼問。
利威爾閉上眼,偏偏這時候閃過那個死去的人的臉,真是晦氣。
“利威爾。”
“我隻是利威爾。”
“而且,那種混蛋怎麼可能是我的親生父親。”
“猜錯了?”
“那用你能夠精準計算的腦子想想也能知道我並沒有把你認作宿主。”
“那你…為何…”
她如少女般靈動的轉了轉眼珠,被噎住了,似乎第一次有出乎她意料,卻沒有辦法想通的事情。
這幅模樣讓利威爾覺得第一次能夠高於她一層,倒是意外的痛快,除開她腦子裡的知識,她簡直就是白紙一張。
調教起來真是麻煩的要死,利威爾從鼻尖哼出一個氣音,輕蔑得揚起下巴。
“至於為什麼,你那一個巴掌大的腦袋裡就已經想不出其他答案了嗎?”
“沉迷於宿命論也太蠢了吧,趁早清醒過來吧。”
但此時她低下了腦袋,蔚藍的眸子看著自己糾纏在一起的手,麵容動容。
她第一次露出這樣的表情,明顯是在隱藏什麼。
“倒也不是宿命論。”
利威爾等了一會兒,結果等來這一句,她依舊不打算說。
“那是什麼?”他不給回避的機會,繼續追問。
半晌,陰影下的唇瓣親啟,“死的……不隻是我的雙親。”
她倏地站起來,轉身來到櫥櫃,雙手握拳放在了台麵,在利威爾看不見的背麵微微顫抖。
一會兒她似乎整理好了情緒,不著痕跡的深吸了一口氣,準備轉過頭麵對利威爾,
“我……並不是一開始就能熟悉一個人生活的。”
利威爾動了動皺起的眉頭,這是在講什麼事情?
“世世代代侍奉我們家族的卡爾森一族死在了我這一代,明明隻要篡改一下記憶…”
他雖然還沒有完整的把邏輯捋清,但總歸抓到了一些重點。
心理陰影?利威爾腦中第一浮現出這個詞,所以她才拒絕了那個貴族少年,僅僅隻是恐懼旁人的分離。
但她馬上就忘記了自己的自言自語,抬起頭來依舊是那張平緩的麵容,想要點到為止。
“但我現在一個人也生活得很好,以後也一定是的。”
利威爾眯起了眼睛,心中有一團他說不清道不明的火,在她那偽造出來的笑容下變得無法不可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