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安靜的午後,利威爾隻待到茶壺裡的茶喝完為止就離去,他們之間也並沒有多說,寥寥無幾的談話之餘都是恬靜。
如果…利威爾垂眸看著茶水中自己的倒影,忍不住想如果艾爾文還在,此時會跟她說些什麼。
可能會說等見識到真正的世界後迫不及待的想要下去告訴他的老爹他的設想一點錯都沒有吧。
有期望還真是個奢侈的東西。
但也沒關係,在那之後的故事讓韓吉寫成文書給他燒下去也一樣。
這種期望在艾倫看來卻是一刻也無法等待的急迫感,形成了一種壓力即使他每次都能夠穩穩地擊中靶心,力量也足夠能被自己掌握。
外麵世界的惡意和爭鬥是那麼的令人絕望,他盯著牆內已經被落後的步槍,隻能靠日複一日的練習去緩解追逐著他的不安。
科爾蒂婭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這名少年了,那時候的他猛撞而帶有跟人直麵碰撞的赤子之心和坦誠相待,勇敢而堅定。
而現在,科爾蒂婭遠遠的看到艾倫就看出了他日漸沉默的麵容,他眼眸裡的光在慢慢消逝,變得愈發沉默寡言,不再表露於麵。
她不僅靠近,因距離縮短,她血脈中的能力讓她感知到了這名少年的不安與焦灼。
但他沒有經曆過艾爾文長時間壓抑的等待,時間的沉積,他不願意犧牲一絲一毫,一分一秒去失去他們的自由,所以他會慢慢失望,最終放棄他所堅信的道路。
如果有一條能夠兼得的道路,可能兩全其美,科爾蒂婭很想告訴他,讓他不用放棄他心中最重要的善良也可以實現他想要的自由。
隻是她很清楚,這名少年期望的那個自由必須要付出很多代價,去割舍他想要保全所有人的想法。
所以,總有一天他會漸行漸遠,他會割舍。
隱去自己身影的女子斂起眼眸,轉身示意了一下皮克西斯,便朝不遠處的建築物走去。
“拿出你們當初的膽量去麵對海外的客人,如何?”她語氣平淡,似乎不是很想參與。
皮克西斯對著眼前這年輕的女子,依舊態度溫和而恭敬,能從她的語氣中明白她的態度,她並不排斥牆外的人。
但他們不一樣,他們從來沒有掌握過真相,第一次在麵對各種真相的衝擊下,勉強在巨人口中站立腳跟的他們並沒有學會怎麼跟人爭鬥,總把外麵的人們看成是那血盆大口的巨人。
“畢竟在我們看來,他們就和巨人一樣可怕,科爾蒂婭殿下。”
“實際上,巨人也是人變的不是嗎?”
麵對皮克西斯若有若無的針對,她並沒有放在心上,事實也確實如他們膽怯的那般。
人要比巨人更難對付,但一味逃避和閉門,不就跟他們王室一樣了嗎?
那又為何要特地發起政變。
女子緩慢篤步,似乎知道了皮克西斯為何要執意將自己喊過來。
恐怕不是讓她代替牆內不可或缺的女王,而是想要真的找尋一條道路。
這時,希茲爾國第一次被迎接到他們港邊的會議廳,特使們早已就坐,等待他們牆內的到位。
那嚴肅肅穆的門外,他們卻爭執不休沒個定論,皮克西斯司令歎了口氣,張望著走廊,低聲問道,“柯爾蒂婭殿下還沒準備好嗎?”
不久,利威爾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喂,竟然把這家夥佯裝成這樣,你們覺得她長得像士兵嗎?”
第一次會晤已沒有時間再讓他們折騰,少女從他身後站出,一身軍裝不似平常,將她利落沉著的氣質凸顯無疑。
但這個年紀能有這份沉著絕對不可能是普通士兵,她在一眾真正的兵團勢力中仍然鶴立雞群,是絕對騙不過明眼人的。
一眼就能讓人察覺出她才是那站在頭列的首腦。
就像現在這樣,她即使身著憲兵俯視,卻越過他們在前方等待兩旁的侍從打開那道門。
“不需要遮遮掩掩,先聽一下對方是怎麼說的才是首要。”她對身邊皮克西斯點了點頭,回頭吩咐,“你在這裡待命,利威爾。”
“雖說不能讓客人小瞧,但不能讓對方等待太久也是一種禮儀。”
她明明將推門而入的時間計算的剛剛好,但如果在洽談中,那些年長她那麼多,脾氣比自己大不止一丁半點的兵團最高領導們能夠再多讀讀書,恐怕麵對純靠頭腦的政場也不會忍不住朝她望過來了。
站在門邊想要佯裝成普通憲兵的她挪開目光,在心底歎了一口氣,比起這些隻會在內部咄咄逼人的那些中年男人,還不如希斯特利亞的膽量要更高。
不過,她也不是不能理解,也不否認,因此並沒出聲乾涉。
膽小膽大從來就不是缺點,也不是優點,隻是所考慮的角度不同而已,有多方意見才能儘量全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