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威爾你休息好了嗎？”

早已換上自由之翼的利威爾冷眼旁觀他們的團長正擼著袖子刷著馬尾巴，他一點兒也不打算幫忙，她笨拙的動作惹的馬匹高高甩起馬尾，濺了韓吉一身哇哇大叫。

看韓吉手臂上滿是汙水與泡沫的痕跡，利威爾隻覺得韓吉的動作太大。

刷馬的技術真的太爛了。

韓吉此時用她濕漉漉的手臂去擦拭她的眼鏡，結果視野變得更加模糊，“你跟她說了我們明天就要啟程去馬萊了嗎？”

見韓吉甩了甩手臂，利威爾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幾步，“沒有這個必要。”

因為她也要一起去，而且還是他們要把她帶過去，來自皮克西斯的委托。

後方，利威爾從船艙內緩慢走出，韓吉本靠在欄杆上的身子一動，問道，“科爾蒂婭呢？”

來到甲板上的利威爾簡潔回答，“在午睡。”

韓吉本是撐著下顎的手一滑，無奈，“真不愧是弗裡茲家的小女兒。”

利威爾馬上警覺地瞥向四周，沉聲斥責，“韓吉，小聲點！”

可韓吉膽子很大，絲毫不在意在這等子寬大的甲板上說出弗裡茲的姓氏。

“還真是敗給她了，竟然能夠搬出代替希斯特利亞的借口。”

韓吉雖然口頭上這麼說，也並不吃驚那名女子會做出這樣的舉措，因為這是最好的邏輯閉環了，畢竟那牆裡唯一能變成巨人的女王此時根本無法越過那道海。

要讓韓吉來看，希斯特利亞永遠隻能在牆內作為他們的底牌，維持住象征性的女王。至少在現在並沒有什麼好的機會，韓吉心裡也是有點同情希斯特利亞的。

而柯爾蒂婭不一樣，她雖然同樣身為王族血脈，卻無法成為巨人，有著與希斯特利亞不一樣的自由。又因為她們家族悠久長遠的曆史，與身俱來的威懾力能讓她在新舊王權政府中占據特殊的地位。

可能也不止這些…

“科爾蒂婭的心理可真是強大。”

難得的，利威爾應了一聲，這次竟理會了韓吉跳躍的話題，“她可不是普通女人。”

韓吉笑了笑，笑意中有自己也察覺不到的歎息，“我和艾爾文很早就知道了。”

在艾爾文還在的那個時候，此時還是會忍不住想起他們的前任領導，要是艾爾文還在的話，會以什麼樣的麵孔去看待眼前的這個風景，還是他依舊會待在裡麵的一個小隔間，去思考怎麼布局。

縱然是對所有新事物都充滿期待的韓吉，此時也會有一絲膽怯。

在韓吉與利威爾沉默的這段時間裡，不知流逝了多少海浪的波紋，太陽也漸漸落到了視野的前方，利威爾首先主動破局。

“真虧的你能夠在這搖晃的環境下睡得著。”

那女子整理完了著裝，眼眸微微放空，未用絲帶固定的發絲僅僅是柔順地披在肩後，頭戴著一頂潔白的寬帽。她步伐緩慢，並未將利威爾的話語放在心上。

反而是韓吉，嫌棄地瞥了他一眼，責怪道，“利威爾，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不用睡覺的嗎？”

利威爾腦門一跳，“我記得不用睡覺的人好像是你，韓吉。你連睡眠都進化掉了，跟那些奇行種一樣。”

“真是個尖牙利嘴的老男人。”韓吉說不過他，轉身來到她的身邊，攔住了她纖細的雙肩，與她站在了統一戰線回望利威爾，繼續攻擊。

“你沒聽說過上了年紀的人自然而然就睡不著了嗎？”韓吉低下身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嘀咕著，“他可快而立之年了。”

然後利威爾就看到了那女子驚愕的眼神，甚至捂住了自己的嘴，與韓吉一同在嘲笑著什麼。

見那男子的氣性不再適合繼續戲弄下去，她見好就收，但仍然斂不住笑意，撫慰道，“我當然知道你可不是那種會服從比你年紀小的人，利威爾。”

她不動聲色地躲開了韓吉親昵的觸碰，溫溫和和地提醒，“所以你要多費點功夫了，韓吉。”

韓吉看了看空落落的手心，無趣地戴上了眼鏡。

韓吉盯著身邊因為海風，隻能抬手去撚住帽簷的女子，她的目光縹緲，看著地平線的遠方，是他們所想象不到的未來。

韓吉十分清楚，身旁這個柔弱溫婉的女子此時眉眼盈盈，卻在關鍵時候比誰都堅毅，果斷得不容拒絕，給予的指示十分清晰，無法動搖，就像最初他們相識的那樣，比利威爾更早地韓吉就在艾爾文身邊見識過這名女子稚嫩下的勇敢。

說起來，自己可比利威爾要更早的知道這名女子的存在，當時她還不似現在這麼成熟，個子也不高，是個徹頭徹尾未成年的少女，卻站在人群的中央，一眼就能夠看到她的身影。

就是因為當時她清涼的目光筆直地與所有人對視，才能讓艾爾文注意到她。不，恐怕是誰先注意到誰還不一定，她本就是旁觀者，可能是他們調查兵團某一瞬的堅持打動了她，讓她現身了。

利威爾朝她那處走去，問道，“你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