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成年了。
利威爾當然知道,他本來就不大的眼眸更是藏去了他注視著她的目光。
早在他們剛見麵的時候她就已經成年了,也就是說那個時候她就已經失去了身邊的至親。
那個時候,她是眼睜睜地看著雙親的頭顱落下,還是被肯尼控製著無法去阻止…
他不得而知,隻是他每次隻要一想要去做出假設,眉距就會變得更加緊促。
她很少哭泣,也很少會低下她高貴的頭顱,但她那蔚藍的眸子總是望著遠方,他一直以來跟在她身後,能夠透過她單薄的身影隨著那道蜿蜒的森林深處,看到她期望的那個未來。
具體是什麼樣的未來,利威爾並不會深入去想象。他本來就不是會對這種虛無縹緲的幻想抱有好奇心的人,不論是艾爾文所期望的未來,還是她,利威爾都不怎麼關心。
隻是,如果她如果要孤身一人去到那深處,說不定會到達她雙親的地方,可就不能隨意放縱。
她心底總是有一塊地方存放著她與雙親的回憶,用那所謂王族的使命去維係。
那消瘦的身影停留的地方,總有一道影子在緩慢延伸至他夠不到的森林深處。
如果…如果森林深處有一道光輝,朝她伸去了雙手。
她會不會義無反顧,按照他們一族以來的選擇,拋下一切而去?
如果是她的話,大抵上隻要決定了就無法阻攔,隻會留下最後的回眸。
從某種角度來說,她的覺悟一直很高,也非常極端而消極。
他雖然話不多,也不會過多乾涉彆人或是部下的決定,但他向來很擅長盯梢。
以往的對象都是些任務性的反派,或是需要他們去保護的小鬼,換成是她的話,總已經像是一種下意識的習慣,即使是去留意她的細節,對於利威爾來說也不需要費什麼功夫。
不論是她距離段差還有幾步的腳尖,還是擦過圓柱險些被纏住的潔白裙角,利威爾僅僅隻是用餘光就能掃到。
即使如今麵對這些海對岸的新事物,她似乎被韓吉渲染了一般,變得十分上心,麵露喜色,本是漂亮的眼瞳閃著明朗的光。
但她的心底總是灰蒙蒙的。
此時,她麵上露出了鮮少的輕快,有了幾分少女氣息。
利威爾緩慢篤步,跟在了韓吉與她的後麵。
如果牆壁之外還有很多他們從未接觸過的真相,那他也可以勉為其難地代替她的雙親在這個汙濁的世界裡去跟在她身後,讓她不要自顧自地迷路在暗無天日的森林裡。
雖然對於這個早已對這幾百年曆史的經曆早就看透了的女子來說,根本已經不需要這麼天真的保護,也早已欣然接受並選擇了孑然一身。
需不需要是一回事,他自己選擇怎麼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本來就很堅強,就是與她堅毅筆直的內心不同,她的步子輕飄飄,與外表一致的嬌貴。
利威爾上前,在他麵前這點小手段根本上不了什麼台麵,何況是一個孩童偷偷摸摸的動作。
“喂小鬼,伸進女人衣裡可不是什麼好動作。”
他寒光乍現,即使是麵對孩童,利威爾也絲毫不收斂他的寒意,即使沒有用力,也能夠將那孩童的手腕牢牢控製住,令那男孩麵露難色。
利威爾奪取孩童手裡的錢袋,朝她丟了過去。
不論是牆內還是牆外,她還真是首選目標。
他瞥了瞥眼神,眉宇凜冽,讓被揭露行徑的男孩無法動彈,更令他感到顫巍的是緊接著撲麵而來的圍攻,壓迫著他被迫仰著頭顱直麵成年人的怒意。
“竟乾出這等勾當!最近這檔子事發生可不是一次兩次,不會都是你吧?!”
“看你這膚色一定是外來的流浪民種吧!”
“果然就不應該接收難民,都是劣汰的種族。”
“說不定就是艾爾迪亞人吧!倒不如一起送進收容所!”
言論愈演愈烈,愈加朝著一個點去衝擊所有的事態,就像個引子,最終都會淪為曆史淵源的罪孽,卻像是一個借口,強行扭曲著節奏與方向。
她猛的轉身,環視著周圍此起彼伏的聲音,急著反駁,“這孩子不是艾爾迪亞人!”
“你怎麼知道!”
“會乾這種事的隻有惡魔的血種。”
“應該把他送到巨人之島上!”
“果然那些流民就不應該留在這裡,說不定他們都是惡魔的後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