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耳毛茸茸地耷拉在長發兩側,內廓是粉紅色的,盛穠嬌迷愣愣地,鼻尖嗅著味下床,搖搖晃晃半跪在了薄平戈跟前。
“好餓呀。”金瞳半眯,晃出水淋淋的光,盛穠嬌抬指,指尖摸著薄平戈的唇瓣,舔了舔舌尖。
狐狸餓了是會吃男人的。
——
盛穠嬌知曉自己是狐狸精,但他並非生來便是。
十八歲生辰那夜他驚覺自己長了狐狸尾耳,連眼瞳都是鬼怪般妖異的金色,這年代最是見不得鬼怪,若被他人發現,他怕是會被活活燒死。
於是他努力藏好自己的狐狸模樣,可成年帶來的不止如此,他以往餓了,隻需湊近那些相好嗅一嗅便夠了,因為那些人的愛意很難吃,他不願多吃,隻是短短一瞬便連忙止唇,生怕一個忍不住就乾嘔。
吃不飽,於是經常弱懨懨地生病,可憐極了,旁人見了他的病樣,都遺憾說美人薄命。
他以為自己也會因為這怪病而早死,可他遇見了薄離玉,薄離玉的氣味太過好聞,隻是淺嗅一下便令他愉悅,可惜薄離玉不愛他,不然他就可以嘗到薄離玉的愛意了。
他便不會早死了。
今夜餓了,薄離玉不在,但還有薄平戈,薄平戈聞起來,也很好吃,而且有一點很令他驚訝,薄離玉對他一點愛意都沒有,但薄平戈不一樣。
盛穠嬌念此,舔了舔舌尖。
薄平戈脾氣雖然壞,但模樣卻十分英俊,高鼻薄唇桃花眼,寬肩長腿公狼腰,哪怕此時發絲微亂、穿的隻是一件簡易的睡袍,也能看出因優越地位和天資而顯露的傲慢與貴氣。
長眉烏漆入鬢,平日裡因頻繁的作戰指揮而總眉眼含戾,麵骨走向不似尋常東方人平整,弧度帶了深邃的混血感,淺灰色的、像是惡狼的眼珠充斥著狠,桃花眼每一段的線條走向都散發出暴厲的意味。
盛穠嬌最是懼怕這般的男人,今夜薄平戈突然闖入說因為他勾搭了薄離玉,是不檢點、是害他薄家的名聲,所以要將他捆起來丟出北平。
沒丟成。
但薄平戈一身肅然軍裝是真讓盛穠嬌嚇破了膽,所以當時薄平戈吻他時他忘記了反抗。
那個吻致使一夜慌亂不休,加之他夢裡鬨了鬼,薄離玉的屋進不得,他隻能進薄平戈的屋。
薄平戈肯讓他進來睡就算是最大容忍了,本不該勾引薄平戈的,可他此刻被饑餓衝昏了頭腦,滿心都是進食愛意,指尖輕輕按著薄平戈的喉結,舌尖微壓住軟紅的下唇瓣。
雙膝落了地,腰肢向前一探,盛穠嬌雪白的臉抬起,就這般望著薄平戈,語調發軟,“平、平戈。”
想吃掉薄平戈。
“平戈,你讓我咬一口好不好呀?”
內廓粉紅的狐狸耳朵隨他講話時抖了抖,弧度尖白,中部寬軟,像是兩朵毛茸茸的花瓣,可愛極了。
但再可愛也是個怪物,怪談書籍裡提狐狸精總提得多些,因為狐狸性狡且浪,最愛勾引男人再將男人吞吃入腹。
“我好餓。”盛穠嬌微眯金瞳,眼尾彌生出燙人的潮紅,狐狸眼上揚。
他不知曉此刻自己是什麼模樣,於是也不明白薄平戈眼中的複雜情緒為何而來。
太天真的狐狸精,瞧著便無辜,偏生唇間那顆企圖將男人皮膚咬破的尖牙太過鋒利。
“餓?狐狸精餓了要吃什麼?”薄平戈啞聲道。
“吃什麼?”盛穠嬌歪了歪腦袋。
他說的吃,隻是舔一舔皮肉,得了隻能進食他人愛意的怪病後,他的喉嚨便失去了進食五穀之物的用處。
若餓了,隻需舌尖探出,舔舔男人的唇,便算進食了。
但薄平戈並不這般以為。
燈盞已然死滅,窗外春雨也微弱下來,月光自雲層透出點光亮,稀薄可憐地潑進房裡,光影細細勾勒了盛穠嬌的身形,而後隨窗戶吱呀晃動灑在盛穠嬌雪白的長發上,聖潔如謫仙。
謫仙?
薄平戈垂眼,心中嗤笑,沒有哪個謫仙會像盛穠嬌這般放浪形骸,還放言說要吃男人。
狐眼桃腮,軟唇微開,雪白的尾巴在後腰處輕輕晃了晃,隨盛穠嬌水淋淋的含情眼一並蠱惑著人。
他穿著自己父親的袍子,夜裡卻用狐狸精的模樣往自己懷裡拱。
還細聲細氣地喚他“平戈”。
薄平戈垂眼,瞧見自己的睡袍已經被狐狸精扯鬆了,露出塊壘分明的肌肉。
狐狸精似沒見過如此健碩的胸肌,睜大了眼,睫毛都隨之變成了剔透的白,晃出了蝴蝶長翅的影,他喜愛極了,雙腿跨坐在薄平戈的腰腹將他壓倒在床,這還不夠,竟還拿鼻尖湊過來,在鼓囊胸肌中間的凹陷處拱了拱,像在玩。
而後尖牙露出,要咬這塊肉。
薄平戈皺眉,抬手,拿虎口和食指就輕而易舉掐住了盛穠嬌的臉頰,盛穠嬌愈來過分,他不打算縱容。
他從不是憐惜美人的性子。
更何況,盛穠嬌是隻真狐狸精,指不定在外麵吃過人飲過血,放到話本裡,盛穠嬌就該被道士殺死的。
既非人,為何要憐惜?
“你大半夜闖進我的房也就罷了……竟還化了個狐狸身,你是瘋了還是真蠢,怎麼,跟我玩這出把戲是想做什麼?想嚇我,還是想吃我?”薄平戈嘲諷般一笑,躺著,脖頸微仰,瞧著坐在自己身上的盛穠嬌。
薄平戈見多識廣從不懼畏鬼怪,盛穠嬌這隻狐狸精對他而言更是不值一提。
隻當個漂亮的新鮮玩意兒罷了。
盛穠嬌臉太小,他的食指緩緩從臉頰滑到盛穠嬌的唇間,摸著那顆狐狸尖牙,“盛穠嬌——”
“你這麼嫩的牙齒,能咬破我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