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不是他的責任。”夢見搖搖頭,這是曾經的她,也就是愛麗絲所作的選擇。“即使那時候我沒有被艾索的騎兵誤殺,時間也沒剩下多少了。真的,理可,真的和鏡……還有你都沒有什麼關係……”
織物蓋上夢見還沒有乾透的頭發,理可的聲音繼續在說:“可是他很後悔,非常非常。如果早點帶你離開神殿就好了,即使這個做不到,那要是要趕得上在戰場上找到你就好了。因為是自己在逃避才會造成後來的結果,他把這些都歸結在自己身上。”
“……鏡也是……笨蛋。”夢見的這句責備細微到不可聞,然而她又問向理可,“你也那麼覺得嗎?”
“嗯……有些時候是有點。”剛這麼讚同著,卻看見夢見臉都紅了正在慌忙擺手。方才明白是自己的聽覺太靈敏了,“責任嗎?或許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也不太好說什麼,但那時的鏡真的是心力交瘁了,我這麼說你會不高興吧,我覺得他不需要至今依然覺得對不起你……希埃羅洛魏……是鏡告訴你他的墓碑在這裡的吧,都過去了那麼久,你還是喜歡他麼?”
“我不知道,或許是的吧。”眼淚已被風乾,夢見用手背掩去淚痕,“對你來說,這個世間的時間過去了三百年,然而對我來說,從那個十七歲死去的愛麗絲,到現在的我,流逝的時間隻是我重新取回過去記憶的這三、四年罷了。最多再把我這一次從誕生到過往記憶出現前的十四度春秋一起算上。這些時間還不夠徹底忘記這些被我自己牢牢刻在記憶裡的過往吧。”她搖搖頭,“理可,你害怕過時間嗎?”
似乎有什麼東西從理可的眼裡閃了過去,但他閉上了眼睛,回答道:“沒有害怕過,雖然也隻是‘或許’。”
說過的吧?這個世界為所有生命定下的規則,是隻有去了死的彼岸的東西,才會在那裡迎接來真正的永遠,而隻要還活著,就會被時間帶著一路衰老。
可是唯有理可和鏡。如同是以‘活著’的形態,到達了時間停滯的‘永遠’。
“回去吧,鏡還在等我們。”理可拍了拍身側坐騎的鞍。
“嗯。”夢見從墓碑前站起來。菲尼快要隱到群山後麵去了,借著一點微光,能看見並排放在墓碑前的兩束雀麥花,還有旁邊一點的,是之前彆在夢見胸口的彆針。
……此時的季藍城圖書館中。
理亞撫摸著理可放在長桌上忘記帶走的、他總掛在身側的那本古書。好幾次她都想要把它打開似地,手指逗留在封麵邊。封麵和內頁間似乎有了那麼一分細細的間距似的。
可是她最後還是沒有翻動它。
隻要打開一次,放出裡麵那些盤踞不去的東西,這本書也就會像其他普通的古書那樣墮入風化為塵土的命運。
——對你來說,這個世間的時間過去了百年,然而對我來說,流逝的時間隻是我重新取回過去記憶的這幾年罷了。這些時間還不夠徹底忘記這些被我自己刻在記憶裡的過往吧。理可,麵對陳橫在你麵前漫長到沒有首尾的時間,你感到害怕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