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樣,顧堅城還是結婚了。
在他當上七省拳王,成為全國的英雄之後,真是雙喜臨門。
整個廣州武術界都是洋溢著喜氣,顧張兩家人更不必提。流水宴一共擺了三天,每個過路人,無論是商客旅人還是要飯叫花子,隻要道聲恭喜就能隨意坐下,吃飽喝足,提湯帶水,滿載而歸。即秉承振興武館一貫樂善好施的傳統,又彰顯了張會長的非凡財力和影響力。其獨生女阿蘭的嫁妝更不用說。
婚宴三日,耀幸三日都沒出現。
他的個性霸道冷漠,除了顧堅城對誰都是愛搭不理,館中弟子平素都與他有些不合的,這時便少不了嚼舌根。
“他來了以後,哪天不是好吃好喝地對待,居然連結拜大哥的婚宴也不參加,真是養了頭白眼狼!”
“你還敢說,人家可是前朝武狀元,小心狼發起威來,一腳踢飛你的下巴!”
“什麼前朝狀元?仗著老館主和館主器重,眼睛長在了頭頂上,小人得誌!我看殺人犯就是真的,我這兒還有一張他的通緝令呢,要不要看,要不要看?”
那張高高揚起的通緝令被人一把奪過,撕得粉碎扔在地下。三個弟子回過頭都愣住了。在振興武館時間最久的弟子也沒見過館主如此生氣。
“阿耀身子不太舒爽,我讓他去休息的。你們非但不關心探望,反倒在此趁機汙蔑挑撥!!以後再被我聽見這些同門相汙的話,無論是從你們口裡,還是傳到彆人耳朵裡有彆人說出口,你們三個一律卷包袱回家,聽見沒有?”
三人急忙允諾,灰溜溜地坐到一邊去了,一個晚上都沒敢再出現在顧堅城麵前。
耀幸在房裡坐了三天。第三天深夜,他等外麵的人聲漸漸安靜下來,親友賓客都說著祝福的話語醉醺醺地回家去了,他才從房裡出來,打算到廚房拿些饅頭和水。
不料大廳依舊燈火通明。
紅燈高照,滿桌狼藉,賓主散儘。顧堅城一個人伏在桌上,想是架不住眾武師們勸酒喝得多了,呼吸起伏都帶著醉意,誤倒在衣擺上的瓊液散發著濃濃的酒香。
耀幸決意快些離開,腳步卻不知不覺朝桌旁走去,可等他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那人身後。
是錯覺吧,那麼輕微的呼吸聲也被他聽在耳裡,融著夏風,一起一伏,微醺惑人。那個人安靜地伏在桌子上,稍長的頭發披散,完全下意識,他伸出手指輕觸,冰涼順滑,好像滑膩的小蛇滑過手背的感覺。耀幸的心忽然狂跳起來,又見他身上喜慶的袍卦實在刺眼,就要伸手去扯顧堅城的衣領。
門口忽然有響動,他急忙收回手,驚了一跳。老館主送走最後一批賓客,搖搖晃晃走回來,醉眼昏花,見了他也不知是否認出,道,指著門口:“這幫人真是太鬨,不像話,喝到這麼晚。。。堅城怎麼了?”他又指著桌子上自己同樣不勝酒力的兒子。
耀幸啞聲道:“喝多了。”這三天裡他差不多沒跟人說過一句話,喉嚨已經自動忘卻了這項功能。
“他晚上可喝了不少,也是師傅們給麵子,就是不知道這小子以後能不能爭氣,千萬彆給振興武館丟臉。。。”老館主念念叨叨,他年紀大了,又喝了酒,比平時話多得多,朝耀幸隨意甩甩手:“你送館主回房吧,我也該回去了。哦,新房在那邊。。。”朝某個模糊地方向指了一指,他搖搖擺擺從耀幸身邊走過,將新婚的兒子交到這個也許未必認得的人手上。
耀幸去扶伏在桌上的人,顧堅城卻絲毫沒有清醒的跡象,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又倒在了他身上。濃鬱的酒香撲麵而來,貼著他脖子的臉頰滾燙,熾熱的呼吸噴向耳朵,在他體內點燃了一把火。
這一夜,耀幸沒有把顧堅城扶進洞房,而是扶進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清晨,顧堅城醒過來,揉著前額,頭疼不已。想要轉身,卻被一雙□□的鐵臂緊緊箍住,他一躍而起,床下散落著他昨日穿的鮮紅喜服滿滿一地。
顧堅城轉頭看睡在身旁的人,叫了一聲“阿耀”,便什麼都說不出了。
耀幸睜開眼睛,平日的偏執凶狠在這一個清晨儘數退去,眼裡剩下的全是沉溺的迷戀與溫柔。他攀著顧堅城的手臂坐起來,吻著他的麵頰,擁抱他。
“堅城。。。”
顧堅城全身僵硬,連內臟都在顫抖:“阿耀,彆這樣。。。”